,另一盞遞給聞夕,舉杯相碰時,她望著揹著明月而坐的聞夕,道:“昨日我已經和姨母說了,為?你?尋個貼己人?,這一杯就祝願你?早日尋到心儀的婆家,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姑娘。”聞夕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雙頰也在酒氣?的烘托下紅潤了不少。
秦楨微微仰頭飲下清酒,清酒灼過喉嚨,仰頭之時被樹梢遮擋了半分?的圓月落入眼角餘光,不過饒是如此,皎潔的明月仍舊將?大地映得泛起淡淡的光暈,就連院中照明的燈火都不及它一二。
她突然想起入國公府後的第一個中秋。
是秦楨離滿天?明月最近最近的時候,彷彿觸手可及。
那年長輩們都在賞月閒話家常,秦楨本是靜靜地坐在那兒聽著聽不懂的話語,沒多久衣袖就被人?不情願地扯了扯,回眸才瞧見是沈希橋,而她目光看向的竹林鵝卵石小路前站著的,是沈聿白。
可能是見自己疑惑又不知?該不該離席,他?溫和的眼眸中蕩起一抹笑,朝她招招手。
秦楨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對沈聿白這個哥哥是多麼的喜歡,堅信他?不會和秦家其他?哥哥一樣對自己,毫不猶豫地隨著沈希橋離席,和他?們一起離開。
沈聿白一邊手牽著一個人?,帶著她們到了宣暉園。
雲梯早已經架在了牆垣側邊,他?來回兩趟地揹著她們上了樓閣屋頂,那時秦楨仰頭入眼所?及的,皆是滿天?的明月。
如今院中兩側的樹木稍稍遮住了圓月邊角,不論在院中哪處看都缺了月角,總是看不見一整輪明月,中秋圓月,若是看不到圓月又怎能行?。
聞夕提議到外邊看看時,秦楨心動?了。
她放下手中的團圓餅,接過溼帕細細地擦過手心,這才起身離去。
門扉吱呀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的顯耳。
踏出門扉的剎那間,秦楨就瞧見了一整輪圓月,它高掛於?夜空之中,半片雲彩都沒有,四下的繁星都被它掩去了光芒,耳畔傳來細微的響聲時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與之相隔不過五十步的榕樹下,男子一襲金絲雲紋墨色長袍靜立於?此,透過枝葉落下的斑駁月色折散於?周身,輕盈微風拂過蕩起他?的衣襬,散落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疏離。
就好似若是她不出來,他?也會在這兒站到天?明時分?再悄然離去。
見到她時,沈聿白眼神?中的清冽霎時退散,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又在她眉眼似乎蹙起的瞬間停下了腳步。
今夜是團圓夜,他?本該在國公府的。
秦楨沒想到他?會在這兒,“你?不在家中陪姨母嗎?”
驟然聽到她的聲音,沈聿白怔了下,眼眸中漸漸簇起一道光,走上前來,“爹孃一起上街閒逛去了。”
秦楨瞭然地點?頭,也沒問他?為?什麼會來這兒。
欣長的身影被月色拉得很長,長得都快要覆住她的影子,靜了半響,她望了眼明月,收回視線道:“我先進去了。”
說罷,微微頷首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沈聿白沒有出聲阻攔她,而是靜靜地目送她進門。
門扉將?將?合上時,秦楨的手不知?為?何停了下,透過門縫望著他?的身影,他?仰頭望著懸掛天?際的明月,不知?在想著些什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秦楨就這麼看了小半會兒,又在他?即將?垂眸望來的瞬間徹底地合上了門扉。
隔絕了視線的門扉顫動?多時,直到它徹底靜下,沈聿白才收回了視線,又走回了榕樹底下。
她的出來很突然,突然得讓他?看到了此刻她眼中的圓月是什麼樣的。
如此,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