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復是鐵定的社長接班人。為了巴結未來的一把手?還是別有它圖?無論因為什麼,總之周爾復說完之後,成員們都就坡下驢,有意見和有想法的,也隱藏了個人的意見和想法,一致投了錄用肖白的贊成票。肖白能留下,實屬一樁玄事。而做為當事人的肖白,還是在她人生經歷了重大變故之後,才有機會了解了關乎她一生命運的這一內幕的……
而這一天,坐在隔子間裡的肖白,一點也沒想到,關於她早晨在電梯間與周爾復的那一個純粹而毫無雜質的微笑,被數張嘴,演繹成無數形態的流言,除了她之外,在所有的辦公隔子間裡,被廣泛地、一遍又一遍地“資源”共享著。這流言,正像殺傷力極強的跟蹤導彈,它足以毀滅掉成百上千個肖白!
恐懼 第二章(1)
其實這一天,肖白什麼也沒有幹下去,她一直想她要不要跟領導說搬離那套房子的事。如果領導問她搬離的理由是什麼,她怎麼跟領導說?告訴領導樓道里有貓頭鷹?屋子裡有血跡?陽臺上有碎紙屑?跟誰說誰都會認為她不是得了臆想症就是腦子進水了。自打她走進這座辦公大樓的那一刻,就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你得謹慎,不得有差池。因為你僅僅是被試用者,試用期未滿你隨時都有可能被辭被炒被轟被趕被掛在人才市場閒置起來然後像一社會閒散人員一樣在北京城遊蕩好聽一點的詞叫北飄一族……你還想住單位給你租住的房子?做美夢去吧!你捲起鋪蓋卷自己掏錢住地下室像那個做鐘點工的女人那樣和繁殖力極其旺盛的老鼠們為伍去吧……
那個聲音尖銳又刺耳,聲音的所有觸點上彷彿都帶著芒刺。她被這個聲音給震呆了:是啊是啊,這才是她恐懼的真正所在。生存壓力導致心理上的恐懼,然後又由心理上的恐懼導致生理上的恐懼。這就是她恐懼的根源所在啊!搬離只是一種消極的逃避。生理上的恐懼依附於心理上的恐懼,心理上的恐懼一天不治癒,她即使靠搬離暫時逃離了此一地的恐懼,而新的恐懼還會不斷派生呀。肖白就像一個醫生給病人找到了病根,她決定不跟領導提這件事了,那隻會給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煩。領導會怎麼看你?同事會怎麼議論你?況且一年的租金已經交給人家了,即使領導同意了,人家肯把租金退還給你嗎?是你自己要走的,又不是人家趕你走。你說房子有事,你拿出可以擺到桌面上的理由啊,沒有。只有一堆猜測和臆想。你願意走就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是你無緣無故地毀約不履行合同,與人無關人家憑什麼把租金退你呢?你放心,你前腳走,人家後腳就會把房子租出去再賺一道錢。人家何樂而不為呢!自己一旦搬出去了,再租房子單位還給出錢嗎?世界上哪兒有這麼多免費的午餐呢?是誰說的,經歷即財富。為什麼就不可以化恐懼為財富呢?你不是一直想當作家嗎?你不是一直夢想著有一天你也要出人頭地加入到王安憶賈平凹阿來等等一大堆眼花繚亂的人名單裡去嗎?你之所以拼命工作努力表現隱忍著許多人的白眼不屑屈侮傷害、不就是以期能留下來把這裡當作你向成功衝刺的一個起跑線一個發展平臺嗎?
肖白像一個剝洋蔥的人,一層一層地剝下來,眼睛都被辣紅了,眼淚都辣出來了。她任眼淚嘩嘩流淌著,她不能停,她要往那個核心處剝,那裡邊彷彿包藏著一劑治癒她病症的藥引子……
那一劑藥引子它究竟是什麼呢?我們認識它嗎?我們認識它,它最廣泛地存在於我們的生命體裡,那是人類天性裡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