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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切地感覺到她的腿和腳趟著一具綿軟如身體一般的東西!女人的軀幹再次突兀地顯現在眼前……她聽見精神裡緊繃著的那根弦在末稍處斷了,接下去就是一個女人在精神崩潰狀態中發出的走了形的尖叫……

沒有人聲。但肯定是一隻只不出聲的人的手在暗處操縱著門。樓道里先是傳出各種各樣的木門或是防盜門的吱嘎響,然後便有一些或強或弱的燈光從吱嘎聲裡溜出來。那些光縮頭縮腦閃閃爍爍,就像它們背後的人一樣不懷好意。他們其實比黑暗還黑。

藉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燈光,肖白看見被她趟著的那個軟東西睡眼惺鬆地從坐臥狀態拱直起腰來,“嚇著你了吧?難道我比貓頭鷹還令你感到害怕嗎?”女人發出的聲音比她隱在若明若暗的光線裡的那張模糊的臉還要令肖白感到模糊……

“你?你是誰?你幹嗎待在我這兒?”肖白近乎歇斯底里地衝人家喊,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是從她的嗓子眼裡發出的聲音。

“你忘了?不是你捎話讓幫你收拾屋子嗎……”女人的話不涼不熱,像一杯順嘴就可以灌下肚的溫白開水。

“原來你是小裁縫的……!”那女人並不等肖白說完就很默許地朝她揮了揮手。肖白這才從驚魂中慢慢回過神來,她對剛才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於是便連賠不是帶找藉口地說,都怪這樓道里沒燈,要是有燈大家就不會鬧這樣的誤會了。女人就有些陰陽怪氣地衝著樓道說,這樓里人多動物少,按照人類的法則是物以稀為貴。所以人就得服從貓頭鷹。貓頭鷹不喜歡燈,樓道里就不安燈。這年頭什麼都重要,就是人不重要。嚇死人事小,要是嚇死貓頭鷹你試試……

肖白注意到,女人在說話的那個時段,各家各戶的木門和鐵門又連續不斷地發出哐哐噹噹的悶響。那些從門縫裡擠出來的各色燈光,像看主人臉色行事的狗一樣,生怕回去的動作慢了便被門夾了尾巴……

肖白把女人讓進屋。

她現在真有點感激這個嚇了她一跳的女人。在這個陌生的房子裡,面對著一個陌生的女人,終歸比面對空洞和虛無好。女人看上去瘦瘦飄飄的,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臉上透著終年不見陽光的菜色。但女人的眼神卻是靈怪多變的,那裡邊時而透著善良,時而透著複雜,時而透出機智,時而又透出散淡。一雙多麼令人難以捉摸透的眼睛啊。

女人掃視著屋子,並不管肖白怎麼審視她,竟自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一盒煙來,從裡邊抽出一支,又從另一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上,很愜意地吐出一口菸圈來。肖白一點也不討厭這個隨意而又傲慢的女人,她以前特別不喜歡抽菸的人,而今晚卻相反,她特別想跟那個剛剛見面的女人要一根菸嚐嚐。當然她還是忍住了,她覺得那樣一來顯得一個女孩子家多有失體統啊。

女人說,你其實並不是特別迫切地想讓我幫你幹活,你是心裡害怕,更願意讓我陪你一會,是不是?

肖白那時候正在為幹活準備抹布和消毒用的84液,她心裡正是這麼想的,哪知就被女人在身後挑破了心思。肖白就笑笑說,我兩樣都想呀。女人就滿意地說,你還挺誠實。我就喜歡你這樣誠實的人。你知道唄,佛法講究一個緣字,咱們倆是有緣的人。女人說著就將抽了一半的煙掐滅,從肖白手裡奪過一塊抹布就開始幹起活來。 。。

恐懼 第一章(4)

女人一邊唱歌一邊幹活。她唱的是聖母瑪利亞。唱得肖白心裡肅肅然。肖白就問,你信教呀,她說我這個人什麼都信,什麼也都不信。她還告訴肖白,她一家都是東北人,來北京好幾年了,她開始給人家看車子,住在陰冷潮溼的地下室。她冷不丁地問肖白,你知道地下室什麼最多嗎?肖白一下子被她問楞了。她就痴痴笑,然後又莫明地突然收住笑,冷冷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地下室裡老鼠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