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翎時常想,現在秦繹待他好,可是終有一日,他會和雲燕的那些王族一樣討厭他的。
「你怎麼會這樣想?」
秦繹聽完,愕然問:「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嗎?你比孤所有的皇弟都好看可愛,也比他們聰慧通達,見到你這樣的少年,只怕他們都該羞愧至死。」
握著慕子翎的手指,秦繹正兒八經地道:「鳳凰兒,孤從未將你當過質子。」
「在雲燕時,那些話不過是說給別人聽的,找個緣由將你帶回來而已。」
秦繹說:「孤從來沒有想過你是來梁京為質的王子,孤是將你當做親弟弟一樣的。」
慕子翎的眼睫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蒼白的面頰光潔如一塊玉瓷。
「等你長大,你與孤就是竹馬。在梁成,沒有任何人敢欺辱你。」
秦繹說:「明白麼?……好了,不要不開心了,來給孤看看,足踝上的傷好些沒有?」
慕子翎靠過來,靠到足夠近的時候,他倏然在秦繹面頰上碰了一下,兩眼微彎得笑了起來,道:
「你真好。秦繹哥哥,待我長大,替你攻城取天下。」
秦繹一愣,隨即笑著說:「好,孤等著你。」
……
夜半,殿內點了燈,秦繹令人將上勤室的摺子都拿了過來,就在慕子翎的殿內看。
「今夜還在下雨,說不定會打雷,孤陪著你。」
他說,而後遞給慕子翎一套字帖和一捧果乾,讓他拿到一邊去玩。
秦繹看摺子很認真,燭火下,一封緩緩看完,再看下一封。
然而時不時的,他目光也會落到慕子翎身上,看他在幹什麼。
慕子翎練了一會兒字,就趴在桌案上玩小蛇。
那確實是一條十分漂亮的蛇,顏色鮮艷赤紅,也十分黏慕子翎。
慕子翎將它纏在手指上,折騰來倒騰去,它都很配合。是極好的玩伴。
「字都練完了?」
秦繹翻過一頁奏疏,餘光瞟過,故意問他:「明天給你找個先生學詩書好不好?」
慕子翎沒上過學堂,倒不是很排斥,只問:「那上了學堂,還能有空和你待在一起嗎?」
秦繹微微含笑:「你好好將每日功課做完,其餘時間和現在一樣,照樣和孤在一起。」
頓了頓,他又說:功課……倒也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孤怕你一個人待在宮裡,會感到無趣。」
「我沒有無趣。」
然而慕子翎說:「我不喜歡和別人玩。……你可以將書卷拿過來麼,我自己挑喜歡的看。」
這自然可以,從入梁成以來,秦繹對慕子翎基本上有求必應,要星星不給月亮。
就差給他個封位,當做異姓王永遠留在梁成了。
慕子翎看過的詩書少,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喜歡的書卷。
秦繹就乾脆將他叫到了身邊來,拿四書五經各舉了例,又寫了幾首不同風格的詞,看他有沒有喜歡的。
「腳怎麼這樣涼?」
兩人說著說著,就捱到一塊兒去了。
剛才慕子翎脫了鞋襪,給秦繹看過足踝上的傷,就沒有再穿回去了。
那些傷還沒好,一旦穿了靴鞋,就十分難受。
殿內除了秦繹,也沒有其他人,就乾脆沒有穿,一直光著腳。
此時秦繹不小心碰到,登時覺得他雙足冷極了,像冰涼的生鐵似的,趕忙捂到了懷裡。
「……」
慕子翎的冷足貼著秦繹心口,被他溫熱的體溫溫暖著,卻突然縮了縮,有點想縮回來。
「怎麼了?」
秦繹問。
「……不,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