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呢?」
銀止川視線逡巡了一圈,終於意識到這個屋子裡很奇怪的一點了,問道:「他中午不回來吃飯嗎?」
「我沒有男人……」
農婦答:「就我和我閨女,娘兒兩個過日子。」
西淮和林昆都有些怔然了——
在星野之都,尤其是這樣貧困的地方,家中有一個強壯的男人是尤為重要的。
因為在越是貧窮的地方,就越是野蠻,需要倚靠力量說話。否則人的原始本性會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是這個女人竟是獨自支撐著度日。
尤其是……欽天監還選中了她的女兒作河神的新娘。
也就是說,過了下個月二十,這個黃土揚灰的茅草屋裡,要只剩下女人一個人了。
「娘親,娘親。」
三人正在外頭面面相覷的時候,屋內卻傳來了孩童的啼哭聲。
女人愣了一下,慌忙進去,招呼西淮他們說:
「大人請在院子裡隨意坐坐,民婦馬上出來。」
但是西淮和銀止川轉頭,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只有兩個斑駁搖晃的竹椅板凳。
銀止川苦笑了一下,只得說:「林昆,你坐一個罷。」
「至於剩下一個……」
銀少將軍頓了頓,轉向西淮:「是我坐你身上,還是你坐我身上?你選一個。」
西淮:「……」
[注1]:「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出自《烏衣巷》,唐代詩人劉禹錫。
作者有話要說:
西淮:我選第三種,你站著。
第98章 客青衫 48
西淮不想選,說:「你坐著吧,我四處轉一轉。」
這間院子實在是小,大概不過鎮國公府一個堂廳的大小,四處都透著粗陋窘迫的味道。
西淮站在草屋門口,微微往裡看了一眼——
黑黢黢的,堂內正中間擺著一個神佛像。神像身上的銅漆卻幾乎掉光了,在黑暗中斑斑駁駁的,顯得詭異而陰暗,嚇了西淮一跳。
「……公子。」
正當西淮欲再看的時候,女人從屋內出來了,擋住了西淮的視線。
「阿嬸準備出遠門?」
西淮輕聲說。
他目光很溫和,卻稍稍往旁側一瞥,示意女人廳堂角落的地方——
那裡有兩個收拾好了的包裹,以藍花白底的布單包著,小小的,並不是很顯眼。
「哦……」
女人頓了一下,說道:「是啊。」
「房子就要賣了。」
婦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聽上去總是滯滯的,似乎總是遲鈍而怯懦的樣子:「衙縣的老爺說要交二十隻雞……交不起的,只能賣房子。」
「阿嬸不是本地人嗎?」
西淮又問:「房子賣了……您準備去哪裡。」
「不知道。」
農婦說:「我……我從北邊來的,逃難。後來就留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這樣啊。」
西淮若有所思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了。
「公子稍等片刻。」
農婦說:「我……我換一條圍裙。」
這時候等的太久,銀止川和林昆也朝他們望過來了。農婦慌忙擦著手,說道:
「圍裙髒了……有味道的,不能汙了大人耳目。」
銀止川視線往下移,看見那條沉暗的布衣上確實有髒汙的痕跡。
似乎是小兒的尿漬,濡在布裙上,泅出一塊不規則的,比周圍顏色更深的暗痕。
「看什麼呢。」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