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有一位極其重要的貴人中毒的訊息,傳遍了星野之都。
有人說是銀止川本人——但旋即被推翻,之前不久還有人親眼見到過他;於是又有人猜是與銀止川交好的一位朋友;還有人說,是一位美貌絕倫的女子……
但究竟是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畢竟鎮國公府是出了名的絕戶,除了銀止川其他人都死乾淨了,要中毒也沒個備選人選。
但根據鎮國公府裡的下人傳出來的訊息,和銀止川公佈的那令人咂舌的昂貴懸賞,已經足夠令人對此浮想聯翩。
一時間,星野之都內對此傳得滿城風雨,連鏡樓都派人出來詢問,是怎樣一回事。
——姬禍也模模糊糊是知道他哥哥與銀止川有來往的。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找姬無恨,他恨他,又怕他出事。
但是銀止川說明情況後,即便是鏡樓,姬禍送出來不少藥材,也沒多少是起作用的。
——就好像某種報應一般,這星野之都的毒物之災是西淮一手策劃,咬重他的那條蛇,也比尋常蛇蠍的毒更加濃烈。
「這是我分家的一個堂弟。」
終有一日,李斯年帶著一個圓臉的青年過來了。
他的樣貌很顯小,已經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了,看著仍像個小孩子。
「我是李空青。」
他有幾分靦腆地朝銀止川說:「我們家行藥商的,見過許多解蛇毒的藥材,前幾個月走赤楓關和咫尺之城那條線,還遇到一位很瞭解蛇的朋友……」
銀止川對他有印象。
在之前去沉宴的國祭大殿的時候,路過明珠大道,他曾看見這個年輕人在街邊施免費的藥。
他對李空青還算信任,微微讓了一步,讓他看見自己身後躺在榻上的西淮。
……那真是一個相當清雋寡淡的年輕人。
李空青在見到西淮的第一眼,就如此想到。
他在此之前,只見過慕子翎穿白衣絕世出塵,但此刻撥開簾幕,見到西淮蒼白無生氣的面容,他才驚覺這世上原來還有另一種穿白袍的氣質。
那是一種與慕子翎截然不同的感覺。
慕子翎是冷鬱的,帶著一點不動聲色的邪,令你驚於他的艷麗,卻不敢觸碰。
這個床榻上的年輕人,則是寡素淡漠的,好像抓不著的霧。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讓人覺得好像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叫他停一停,看一眼的了。
這也是一種風致……
只不過在李空青心裡,他還是覺得慕子翎穿白衣最好看。
「林昆還好麼?」
在李空青為西淮診斷的時候,銀止川與李斯年走到了外面。
他默了默,問到。
李斯年也同樣看上去憔悴不堪,他是寡言訥然的人,從來都是做的比說的多。
在底獄的時候李斯年安慰林昆不要緊,很快他就接他出去了,但是誰都知道那只是一個安慰。
沉宴讓林昆進底獄,就已經是一種極其不妙的訊號,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把他放出來?
「這世道……太亂了。」
良久,李斯年只喃喃地道。
兩名年少的將領站在簷下,看著看似碧藍如洗的天空。
很多時候,人不是預料不到未來會發生的事,只是時代的驚濤過於翻湧,即便你知道它即將降臨,也往往無濟於事。
「我聽說,觀星閣裡楚淵的小徒弟也被關進底獄了。」
默了默,銀止川開口說。
「是。」
李斯年說:「我這回出宮的時候,少閣主正在與陛下大吵呢。……他問少閣主,徒兒與摯友,究竟哪一個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