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通判深深彎下腰,緊咬牙關一言不發,兩邊的臉頰迅速腫得彷彿發麵饅頭,卻仍然沒敢開口。
直到四皇子親自趕到城門,盤領窄袖的赤袍上,金織蟠龍在陽光下耀武揚威地閃爍著光。
「三琯,你又頑皮了。」四皇子笑笑,狹長的眉眼十分秀氣,神色間卻透著陰鶩,「聽聞你十餘天前被一個樑上君子擄走了?怎麼回事,十一弟沒有好好照顧你嗎?」
「父皇和你師父都擔心得緊,怕十一年齡小處理不好,特意派我來找你。」四皇子笑意不達眼底,語氣更是曖昧,「只是不知道,擄走你的那個小偷,他一般是偷東西呢,還是偷人?」
第21章 一團孩氣 不然下一個被穿雲弩鑽胸過的……
那句「偷人」被四皇子拖了長尾音,曖昧又猥瑣。
城門旁的侍衛鬨堂大笑,打量三琯的眼神滿是惡意。
趙通判再蠢也知道鄭三琯與十一皇子關係非同一般,這可以的嘲弄不過是為了打李承衍的臉。他低著頭不敢看三琯,嚇出一後背冷汗。
三琯半點不在乎。
所謂清白與閨譽,對她來說向來一文不值。
從小到大師父耳提面命,不知在她面前講過多少次:「做女人,切莫自己給自己上枷鎖。你愛誰的時候便睡,若是不愛了就讓他麻溜滾蛋。」
三琯懵懵懂懂:「若是旁人罵我水性楊花?」
師父呸一聲:「旁人的眼光算個屁。愛你的人知道你的人品,還不夠嗎?你要是像阿珂一樣,因為失了清白委身韋小寶,白月光掉進糞坑裡,你師父我就算穿回去了,也要為了你再穿回來!」
三琯牢牢記在心中,男女大防也好,閨譽清白也罷,都比不過「我樂意」三個字。
四皇子怎麼罵,城樓上的侍衛如何嘲笑,都傷不到她。
卻能傷到李承衍。
怒火如炸燃的炮火,燒得李承衍耳尖滾燙。
可他面色平淡像是絲毫不在意,嘴唇 輕抿未發一語。
三琯不在乎;李承衍不回應。
程四要抬眼看那兩人,又看看四皇子身後猥瑣譏笑的侍衛,再忍不下這口氣。他人小鬼大,趁旁人注意都在三琯和十一身上時,冷不丁溜到了四皇子身邊。
「四殿下是問我嗎?那個樑上君子,說的是我吧?」四要甜甜一笑,圓嘟嘟的臉蛋看起來一團孩子氣, 「殿下,偷東西這事我在行,人可怎麼偷,你教教我?」
四要的語氣天真懵懂,彷彿真是誰家勤學好問的二郎。
可他的表情卻滿是嘲諷,緩緩舉起右手——只見那四皇子府的牙牌熠熠生輝,在他掌中把玩,彷彿一個不值錢的小玩具。
四皇子下意識低頭一摸,這才發覺不過眨眼的一瞬間,腰間的牙牌竟被這十歲的扒手小孩盜了去!
真是曠世奇辱。十一身後車隊以牙還牙,笑得前仰後合,聲如滾雷。
三琯也忍俊不禁,攬住四要的肩膀揉了揉他的黑髮。
「方才不該去犯險的。」她小聲嘀咕。
四要搖頭:「我看不慣他汙衊你的名聲。」
寥寥數語,如涓流潺潺,足以撫慰人心。
兩位皇子甫一見面,明潮暗湧就已幾個來回。
趙通判左右為難,兩邊受驚,一張臉被三琯扇到紅腫;一顆心被四皇子嚇得七零八落。
到得此時,趙通判也不敢再隨意站隊,躬身哀求兩位皇子入城再談。
李承衍揚起韁繩驅馬朝前:「四哥可要攔我?」
四皇子堆出虛偽的笑意:「不敢不敢,如何敢攔?我今日來此只是給鄭家妹妹提個醒。」
「擦亮眼睛認清人,不然下一個被穿雲弩鑽胸過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