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他絕沒有那種心思,又是常年在軍中生活,直到二十三歲遇見秦媚娘為止,他沒碰過任何女子。
在這方面,他不知是該感謝母親還是該埋怨,邊疆防守,征戰數年,多少次出生入死,他從不在意,二十二歲那年回家過年,只能住一夜,第二天早起向祖母辭行,聽見祖母怒責母親,說她不關心顧惜長子,連個暖房的女子都不給他,此去又不知到何時才能回來,若是有什麼意外怎麼辦?他都這個年歲了,常年在軍中,沒機會婚配也就罷了,做母親的該想辦法給他留下一點血脈,哪怕庶子也好,總是威遠候的子嗣……
那時候他才猛然醒悟:他還沒有子嗣,沒有能繼承自己爵位功名、傳承自己姓氏名諱的兒子!
第二年戰事間隙回家探親,他見到了表妹莊玉蘭,知道祖母的安排,他沒有反對,認得的女子不多,表妹從小相識,乖巧可愛,或許能成佳偶。再也沒料到皇上邀他遊明湖,遇見了秦媚娘,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刻他體會到了情動的感覺,毫不猶豫地請了皇旨,皇上和他同年,從小混得爛熟,俗話說的同穿一條褲子他們都有過,當下哈哈一笑,賜婚聖旨便立時給他頒下了,回來把老祖母氣得半死。
母親卻表現得很積極,乾脆利落地為他將秦氏媚娘娶進了門。
婚後兩天他回邊疆,上前線,幾度置身生死關,得勝還朝,才知媚娘生了恆兒……
“英表哥,喝杯熱茶吧!”
鄭美玉溫婉地站在徐俊英面前,呈上一個精巧的青花細瓷杯,鄭夫人眼睛眨了一眨,認得那是自家侄女慣常專用的杯子。
鄭美玉端給媚孃的是一隻白底兒細紅花的杯子,媚娘說了聲謝,接過來放在案桌上:“剛從老太太那裡喝來,再喝不下了!”
徐俊英也將杯子輕輕放下,鄭美玉看了他一眼,低垂下眼眸。
“母親今日氣色很好,是用了蘇太醫的方子吧?”徐俊英問。
鄭夫人點了點頭:“不錯,英兒請的蘇太醫,比老六請的那個陳太醫高明多了!”
“蘇太醫主管宮內六院妃嬪的診治,比較難請到,上次兒子隨意讓人去請,他是聽說了媚孃的事,自願過來看的,兒子請他得便再來給母親診治一番,他依言來了。平時,他可絕不受尋常人家邀約。”
“英兒有孝心,我如今自覺好很多了!”
徐俊英說:“吃了蘇太醫的藥,沒有不好的——母親放寬心養著,七弟為國捐軀,是為英雄……還有兒子在,兒子自會奉養母親!”
鄭夫人拿手中的帕子捂住眼睛,哽咽著:“我知道……我心裡是明白的!”
她心裡是極度悔恨!
悔不該鬼迷心竅讓俊傑千里赴戰機,想在俊英的護佑扶持下,掙得一份軍功,以後回來好尋門路封官,長子俊英常年在邊關防守,耽於戰事,若他有個什麼不測,俊傑也可以憑軍功,以老威遠候嫡次子身份繼承哥哥的爵位。
可天算不如人算,誰能想到俊傑年輕好勝,不顧俊英派在他身邊的親衛勸阻,乘勝強追窮寇,敵人不是弱勢,無路可走來個狗急跳牆,拼得魚死網破,俊傑衝在頭裡,反而中了埋伏,被敵將一刀砍下馬。可憐他從小讀兵書練武功,以父親為榜樣,誓要與長兄比高低,僅經歷一役,便折掉了。
初聞噩耗,她昏死過去,怎麼也不肯相信她那笑容燦爛,俊美挺拔的兒子已不在人世,她甚至懷疑是俊英故意讓俊傑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故意要他死在戰場,恨得把護送俊傑靈柩回家的俊英臉上抓出幾道血痕。她從三歲起撫養俊英,從未見他哭過,那時俊英流淚了,閉上眼一動不動任她抓撓,老太太從旁喝止了她,讓人將她架開,她拼命掙脫,以頭撞牆求死,俊英抱住她,跪在她面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