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坐著,小銳,你給孩子拿水果去。”他耳朵不好,說話抬高聲音,嗓門大了些,不知道的還當他在罵人。
李蓁也大聲道:“我不餓!六毛怎樣了?”
姜徹聽不清楚,仰頭看看程銳。程銳拉他起來,說:“你管得太多了。先去坐著,蹲久了頭疼。”
姜徹指指窩裡蜷成一團的黃□□咪:“六毛怕要不行了,我得看著它。”
“你抱著。”程銳嘆口氣,彎腰將貓咪抱起,它動了動耳朵,乾燥的鼻子發出兩聲喘息,也不掙扎。他將貓小心放進姜徹懷裡,拉他到客廳坐下,取過毛毯蓋他腿上。
姜徹摸摸貓咪腦袋,說:“我不是怕弄髒衣服嗎?還得你洗。”
“多大點事,你坐著就行!”程銳又招呼那少女李蓁和她父親李望坐下,到屋裡拿水果零食,端出來擺了一桌,又坐到姜徹身邊,把助聽器給他戴上。這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很久,沒有孩子,姜徹比他年紀大,這些年身體不好,程銳便申請了提前退休,在家照顧他。
等戴好了,李蓁坐過去偎著姜徹,笑道:“我來給爺爺洗衣服好了。”
姜徹搖頭,將果籃拉近一些,說:“不讓你洗,孩子們都常常過來,我有人洗衣服。你吃點東西。”
程銳道:“不還都是我洗?”
姜徹白他一眼:“全自動的洗衣機,累著你了?”
程銳笑笑,訕訕道:“不累不累。”
“爺爺你們感情真好,”李蓁笑著說,又看看身邊沉默的父親,說,“不像我爸,這麼大人了,連我媽都不會哄。”
李望臉上發燙,低聲道:“你倆一個性子,我哄不好。”
“你根本就沒哄。”
“瞎說,我不就晚回來一點嗎?她犯得著那麼大氣?”
“你還有理了?”
父女倆你來我往,壓低了聲音吵,姜徹聽不清楚,只說要他們吃東西。程銳在一旁,剝了顆葡萄遞給他,說:“你不用管,孩子們吃什麼,自己會拿。”李蓁見狀,忙對姜徹笑笑,說是啊,不用管他們。
姜徹就著程銳的手將葡萄吃了,又說:“不用給我剝,我自己會。”
“你抱著六毛呢。”
李蓁看看他懷中奄奄一息的貓,登時沒了同父親吵嘴的心情。姜程兩人並不是她的親爺爺,連血緣關係都沒有,不過父親說,她爺爺去世後,姜徹待他視若己出,現在這人老了,又沒有孩子,全憑他們過來儘儘孝道,姜徹對後輩們很是和藹,李蓁自幼便喜歡過來,父親這樣說,她自是滿口答應。她小時候,並不明白兩個老人關係為何會那樣好,寧願不結婚也要住在一起,等懂事了,方明白這中原委,偷偷問過父親,他只說自記事起,兩人就總是在一起了,後來程銳到外地念大學,又回來,便再沒走過。錦川這麼小,閉塞得很,饒是這些年不斷發展,內裡還是個山窩中的小縣城,李蓁一想到這兩人在這裡過了這麼多年,便覺得又感動,又難過。他們沒法要孩子,家裡只有兩個人,親戚朋友也不多,太過冷清,姜徹便養了些花花草草和寵物,過去還有隻狗,叫五毛,李蓁常過來幫他遛,年前也因為太過老邁而去世了。六毛是第二隻貓,眼下也十來歲了。她看看那傢伙半睜半合的眼睛,不禁悲從中來。
五毛走的時候,姜徹生病住院,並不知情,她同程銳一起將五毛葬了,還不敢告訴他。後來,程銳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床上沉睡的姜徹,一動也不動。她站在門口,又看著他倆,忽然想:為什麼都要老呢,不老不行嗎。
李蓁伸手,摸摸六毛腦袋,問姜徹:“醫生說怎樣了?”
姜徹大聲說:“沒事,今天早上還出去走了兩步呢!”
六毛用鼻尖蹭蹭李蓁的手,又閉上眼睛。李蓁鼻腔一酸,說:“現在科技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