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條不寬不窄的河流橫亙而過,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到哪裡去。程銳沒有去過更遠的地方,不知道那邊是怎樣。觸目都是山,再怎樣遠眺也看不到新的風景。這裡的人都很好,相遇時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彼此都是熟稔的鄰居。有很多生生死死,卻很安靜。這都是看了很多年很多年的風景,不再有新的,舊的也不會消失。一切都恰如其分。
程銳騎車載著章淨走在安靜的巷子裡,莫名地想,巷子只有這麼寬,剛好走兩個人,一輛車;要是姜徹那種三輪車,就走不進來了。
這個地方只容得下已有的生活,至於未來或者夢想,變革,乃至更大更遠的東西,裝不下的。
章淨抓緊後座的邊沿,微微低下頭,紅著臉在熟悉的巷子裡行過,只聽到細微的風聲掃過耳朵。騎車的人很瘦,不高,沒有寬闊的背,卻讓人安心。她竭力想不去笑,卻很難控制上翹的嘴角,不免覺得自己有些輕佻了。還好沒有別人。
到底沒有去爬山,姜徹不去,程銳也沒有跟章淨提起。兩個人只是推車沿著河岸散步,說兩句話,等到累了,才一起回來。在街上並不敢走得太近,到了巷子口,程銳突然提議載著她,這才成了現下的樣子。與其說是心血來潮,倒不如說是想到姜徹的話,不服氣地想做些稱得上“不膽小”的事。
程銳停下車,等章淨跳下來站穩了,也下來說:“我回去了。”
章淨站在家門口,突然輕輕叫他。
天還早,程銳想著晚上要看的電影,本打算回去。聽到後便又轉過頭,望向她問:“有事?”
章淨微微頷首,頭髮垂在兩側遮住了表情。她似乎有些緊張,兩隻手擺弄著衣角,踮起鞋尖在地上隨便畫著。沒有說話。
程銳看看天色,想她沒什麼話,便說:“我先回去了。”
“等等!”章淨忙抬起臉,手抓住了腳踏車後座。
程銳有些煩,但想到這是自己的女朋友,便解釋道:“我得早點回家。”
女孩子紅著臉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委屈地看向他,張了好幾次嘴才低聲說:“我有話跟你說。”
程銳不置可否,靜靜望著她。
“你先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其他的感官就會非常敏銳。眼瞼上一層薄薄的紅光,鼻尖是月季花的香氣。程銳扶著車把站在原地,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他沒有動,也沒有睜眼。
一個出乎意料的,淡淡的,花瓣一般輕柔的親吻。
只是微微一碰,就離開了。
“明天見!”章淨說完這話,便快步跑開了。
眼前還是薄薄的一層紅色,程銳摸了摸左臉,轉身騎車回家。
已經被忘記很久的畫面驀地浮現在眼前。
月季花的味道太過濃郁,讓人頭昏腦漲。
臉上的溫度升高,他不得不加快速度,車輪聲在巷子裡響起來。
所有關於愛情的感知都是來自電影,然而看了那麼多,程銳還是不明白怎樣才算愛。他唯一見過的愛情來自父母,甚至不確定能否稱之為愛。
但感情應該是對等的東西吧?他想。
章淨的喜歡很好懂,再小心翼翼也可以傳達到他這裡,程銳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也喜歡著她。
但至少不是像她喜歡自己那樣。
恍然發現這樣的事實,一想起章淨溫柔的笑容,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臉頰上灼燒一片。
☆、蟬鳴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就這麼的接近了她。——《雛菊》
接下來的週末,程銳並沒有去找章淨,而是窩在姜徹家看電影。
那灼熱的溫度卻躲不過,越來越清晰,從臉上燒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