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夫,溫華一邊讓人去抓藥,一邊讓人送信去大太太那邊。
因來了客,大太太抽不開身,就派了易婆子來瞧看。
易婆子瞧了顏恕,見他仍舊睡著,就同溫華離了臥房,指著身邊小丫鬟手裡提著的盒子道,“六奶奶辛苦了,這些是太太給六爺和奶奶的補身子的。”
溫華站起來道,“多謝太太。嬤嬤辛苦了,太太可還有什麼囑咐沒有?”
易婆子道,“大夫怎麼說?春闈就在眼前,太太實在是擔心六爺,怕他讀書太用功,不顧惜自個兒,讓老奴來問問奶奶,這是怎麼回事兒?”
問什麼?問她怎麼沒照顧好六爺?
易婆子言語中透露出來幾分責怪的意味,溫華不是聽不出來,易婆子是代表大太太來的,易婆子她可以不搭理,但大太太卻是不能得罪的,可她心裡還惦記著顏恕的病,沒心思和人打嘴仗,耐著性子把大夫的診方和醫囑講了,想了想,又道,“大夫說是累著了,這些日子他每天也就睡二三個時辰,餘下的時間都在看書,勸他也不聽,昨兒出去凍了一天,受了寒,若不是實在起不來,今兒還要看書呢,還請太太說說他,太太是長輩,他不敢不聽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溫華瞧見易婆子手腕子上的銀鐲子,探身道,“喲,您這鐲子挺別緻,像是老物件?”
易婆子抿著嘴角笑道,“六奶奶好眼力,這是家傳的鐲子,雖不是什麼好的,到如今也傳了六七代了。”
溫華點頭道,“難得的是這份傳承,”又吩咐千冬,“把那對和合二仙的銀鐲子取來。”
鐲子取來,易婆子看著直咂舌,“這手藝,沒個一二十年的功力可鏨不出來。”
溫華笑道,“聽說過一陣子你家閨女要辦喜事,這個就算是我添妝了。”
“唉?這怎麼使得,”易婆子推辭著,“她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
溫華手一擋,“我倒不是為著別的,您在太太身邊伺候,不論功勞,就是這份兒辛苦勞累,我們也是感激的,平時沒有機會,這會兒您可不能推辭。”
易婆子在大太太身邊也是見多識廣的,自忖這麼一對鐲子還算受用得起,又客氣了兩句就不再多說,爽快收下了。
俗話說,拿了人的手短,易婆子也不是那不分好歹的,六奶奶肯折節下交,她自然也願意遞臺階。
廊下爐子上的藥熬好了,溫華親手濾了藥汁端到床前,輕輕拍醒顏恕喂他喝藥。
易婆子道,“六爺知道上進自然是好的,可也不能不顧惜自個兒,我回去就和太太說,六奶奶您受累了,俗話說忠言逆耳,六爺要是擰著脾氣任性,您也別太慣著,就是說到老爺太太那裡,也是要講理的。我這就回了,老家來了人,太太正忙著,六爺您好好養著,太太忙完了過來看您。”
顏恕昏昏沉沉的點點頭,囑咐溫華,“你送送嬤嬤。”闔目躺下了。
溫華送易婆子到了門口,“等我們爺好些,再給母親請安。”
“您留步,”易婆子起身道,“太太說了,這幾天您就先緊著照顧六爺,先免了請安,省得兩頭跑顧不過來。”
送走了易婆子,千冬道,“她是太太身邊伺候久了的,平時收的禮肯定不少,恐怕瞧不上銀的——聽三奶奶院子裡的小蓮說,三奶奶過年打賞了她一對金餜子呢。”
溫華笑而不語。
雁竹過來戳戳她的腦門兒,“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麼這會兒腦子鏽了?你也說了她是太太身邊伺候的,多少好東西沒見過?她這樣的人要的不就是個體面?送金的玉的,好的她敢收麼?收了她敢戴麼?弄些次的來,還不如不送呢,沒得讓人說咱們家小氣。那鐲子比她腕子上祖傳的好了不知多少,我看哪,說不定要給她閨女做壓箱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