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周圍吵吵嚷嚷,身上的“披掛”又重,累了大半天,已然有些頭暈目眩了,因此她只盼著這份折騰能早點兒結束,至於那些客人們都說了什麼,恕她沒有精神去聽了,乍見著一隻金燦燦明晃晃的東西伸到蓋頭裡,她便下意識的一躲,聽到別人的笑聲,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該躲開——在旁人看來,這麼一躲倒有些給新郎下馬威的意思——便不免有幾分尷尬,可這時候也不好去解釋什麼,只好挺直了腰板一動不動等著對方接下來的動作,然而心裡還是忐忑……沒等她做好心理準備,眼前便是一亮,她眯著眼睛直到略微適應了些許才抬頭瞥了一眼,復又垂下眼睛,透過眼角的餘光悄悄地打量著眼前站立的人。
一雙棕黑色緞子面厚底繡金蝠鞋,一襲正紅喜服,料子和她身上的喜服相似,腰間的金帶扣上鑲了七八塊顏色不同的紅綠寶石,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兒了,不過腰帶上掛著的雲紋玉佩倒是眼熟得很,溫華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那裡還有一塊和這個一樣的,是定親的時候交換的信物之一——聽說這兩塊玉佩是顏家找了有名的玉匠將一塊有些年頭的玉佩從側面一劈為二,製成一對,因此不論大小、形狀、紋理或是色澤,俱都一模一樣,十分難得……唔,回頭叫人把那塊也找出來,打個好看的絡子戴在身上……
“溫華?”
耳邊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溫華從思緒中驚醒,見顏恕兩手各拿著一隻半匏型的銅杯,兩杯之間連著一條紅絲線,她顧不得多想,連忙接過一隻來。
顏恕挨近了她,悄聲問道,“你不舒服麼?”
氣息噴在耳朵上,她臉一熱,眼角餘光瞥見屋子裡圍觀的眾人,低頭輕啟朱唇,“還好,有些悶罷了,一會兒就好。”
顏恕聞言鬆了口氣,挪了挪身子,為她擋住了身後的視線,低聲道,“這酒不辣。”
這熨帖的關心讓溫華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嘴角的笑意,她不動聲色的聞了聞,抬頭看著顏恕,眼裡帶笑。
眾人見兩人交頭接耳的似是在說話,便笑道,“有悄悄話等會兒再說,先喝了交杯酒罷!”
更有那半大小子合聲起鬨,“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顏恕瞪著那幾個蹦躂得最歡的小子——有堂弟也有兄姐家的侄子外甥——他無可奈何的瞪了他們一眼,索性不再理會,只轉過臉來朝溫華眨了眨眼睛。
溫華抿嘴一笑,紅著臉與他手勾著手,頭挨著頭,用另一隻手的大袖子略微遮掩著,小心翼翼地將合巹酒幾口飲盡,唔,是新釀的米酒,好像還兌了點兒蜜,甜絲絲的。和他一起將杯子交給喜娘,這才轉身面向眾人,羞澀的一笑,大大方方的任人觀瞧——這屋裡的都是與顏家長房相熟的親友,並沒有生人。
眾人原本知道顏家這位新婦孃家門第低,其兄長不過是個六品的武官,此刻見新娘子本人落落大方氣質不俗,與原本想象中不太一樣,暗自詫異,細細打量之後不免感嘆顏家長房的“痴兒”倒是好運道,新娘子雖然出身不高,然而以顏家這樣的家世,卻也不必非要在此行錦上添花之事——娥眉瓊首,豐腴有度,尤其那一雙眼睛,瀲灩如綠水卻不現妖嬈——一時間新房裡竟安靜下來。
顏恕輕咳一聲,掃了一眼門口,那幾個只露出腦袋的小蘿蔔頭兒立刻聞絃音知雅意的擠到前面,個子最高的那個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嫂嫂好——”
眼前這幾個小孩子好奇的看著她,溫華知道此刻不宜多說什麼,便頷首回了半禮,看向顏恕,顏恕笑道,“這是三叔家的青哥兒。”
青哥兒身邊的少年和他年齡相仿,黑漆漆的杏核眼靈動得很,見這位新嫂嫂不像別人議論的那樣粗魯低下沒規矩,便和青哥兒打了個眼色,笑嘻嘻道,“家裡都叫我齡哥兒,嘻,六嫂比我們想得漂亮多啦!”說著,竟把衣襟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