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半個時辰,溫華怕數錯了,便耐心地等到第三遍敲完,確定了自己沒有輸錯,想起其中所代表的意思,臉色當即就白了幾分。
愣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雁竹,找套素色的衣裙出來,不要綢緞的;千冬,你去把那套天青色的床帳帷幔都取出來,還有素色的被面也拿出來;鈴蘭,你去後邊兒,讓丫頭們都警醒著些,把素色的衣裳都準備好,頭花首飾暫且都收起來——現在就去!妙妙,給我研墨。”
她知道眼下這一院子的人都指望著她,為了今後著想,斷不能行差踏錯……她長出了口氣,定了定神,心裡打著腹稿,等研好了墨,運筆如飛的寫好了兩封信,蓋上自己的印信,取來漿糊封嚴實了,交給妙妙,“你去找秦小巳,讓他換件不起眼的衣裳回一趟永寧坊,這兩封信一封給大管家,另一封給二爺,”想了想,又道,“雁竹,你拿四個二兩的紅封給妙妙。”
妙妙將信揣在懷裡,接下四個紅封,“這紅封……”
“四個紅封留兩個給秦小巳他娘,餘下兩個給秦成家的。”
妙妙立即就明白了溫華的意思,道,“路上有人問起,我只說主子賞了紅包,給她們送過去好沾沾喜氣。”
溫華的猜測沒有錯,沒過多久,就有主屋服侍的嬤嬤過來傳話,“給新奶奶請安。前邊兒剛得的訊息,山陵崩了。太太和三太太吩咐各房換上素服,大紅大紫的顏色都換下來,府裡已然著人去買白麻布了,最晚明天就都得換上。”
溫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太太現在在哪?客人們都散了麼?”
“鐘響過後,客人們就都散了,太太這會兒和三太太正在宜信堂議事呢。”頓了頓,那嬤嬤又道,“太太吩咐了,今日裡本是六爺和奶奶的好日子,然而辛苦了一天,大家也都疲乏了,新奶奶就不用過去了。”
溫華看了一眼雁竹,雁竹會意,忙上前扶住這位老嬤嬤,“辛苦嬤嬤了,不知嬤嬤怎麼稱呼?這是我們奶奶賞的。”說著,把一隻沉甸甸的素荷包塞進了嬤嬤手裡,“剛才就聽見鐘聲了,只是不曉得府裡的章程,素衣素帳已然備好了,一會兒就能換上。”
那嬤嬤悄悄掂了掂手裡的荷包,琢磨著少說也有一兩半,面上不免露出幾分笑意,“謝奶奶賞,園子裡的姑娘少爺們都喊我一聲衛婆子,奶奶若是有差事,儘管使人去叫我便是。”
溫華笑了笑,略一沉吟,“太太本是好意,可哪能太太和三太太這般辛苦卻讓我這個做兒媳的……罷了,我還是過去吧,嬤嬤稍待,待我換上素衣裳,還請嬤嬤引路。”
194 不平靜的夜
溫華在內室的那座嵌螺鈿銀絲四君子屏風後面換了衣裳,手腕頸項和髮髻上的金飾都去了,因著急去宜信堂,便沒有重新梳頭,只另選了幾支成套的素紋銀簪簪在頭上,手上的寶石戒指擼下來,換上一隻不起眼的玉戒,挑了一條和自己衣裳顏色相近的青白色素帕掖在袖袋裡,又換了雙素面的鞋子,對著鏡子細細的看了一番,便掀簾子出來了。
衛嬤嬤悄悄打量溫華神色氣度,見這位新奶奶不僅行事爽利,就連她陪嫁來的丫鬟一言一行也都透著規矩,看著親切,卻似不好欺的,不禁暗暗咂舌,心道這會兒不僅二門內外,就連外頭大街上都鬧哄哄的,婚房這邊卻不見一絲忙亂,這位新奶奶興許不是個簡單的,以後在這後院裡不知會如何……不過,她終究是在顏家做了幾十年的老嬤嬤,早熬成了人精,此刻不管心裡如何想的,面上仍是恭順。
溫華一手搭在雁竹臂上,千冬點了燈籠,“衛嬤嬤,煩請引路。”
幾個人剛出了院子,就見一點燭火影影綽綽由遠而近,顯然是往這邊來的,便止住了腳步。
“是哪個?”
走近了,溫華才看清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