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給的錢還剩下了一些。我們看外面來的那些貨郎的貨在咱們莊上賣得貴,可在城裡就便宜的多,二哥說他們雖只是賺些辛苦錢,可一年下來也有十餘兩銀子。我們的錢也不多,只夠買兩頭豬崽或羊崽,等養大了賣了錢,學堂裡的束脩就有了。”
宋氏想了想,“你們還是養羊吧,把羊放出去養,晚上回欄就是。”想到他家沒有羊圈,於是問道,“你打算養在哪兒?你家羊圈不是改成豬圈了麼?是養到你奶奶那兒還是你七哥那兒?”
朝益卻搖搖頭道,“先前跟爺爺提了一回養羊的事,爺爺同意了,只是說既然我們自己出錢,就自己想辦法找地方——嬸子,能不能把羊養在你家?平時放羊割草的活兒我們包了,我們倆一個放羊,一個打柴割草,兩不耽誤。”
宋氏面對這個請求有些為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嬸子跟你直說吧,不是嬸子不願意幫你們,你們平日幫嬸子挑水打柴,你姨已經不高興了,若是再幫嬸子放羊,外面的人即便不說什麼,你爹你姨也未必願意啊。”
溫華沉默了,宋氏的顧慮不是沒道理的,萬一人家家長來鬧,又怎麼解釋?然而看到他失落的樣子,她心裡也替他難過,遂輕輕扯了扯宋氏的袖子。
宋氏沒有看她,又道,“這事兒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我還得跟你奶奶商量商量,要是她同意了,你們儘管養著,要是不行,就再想想別的辦法,如何?你們哥兒倆還小,趁著現在腦筋好用多讀兩年書,將來不管到哪兒都不會受虧待,賺錢的事過兩年再忙活也不晚,你爹總不能虧待了你不是?”
朝益點點頭,眼眶紅紅的,沉默了許久抹抹眼睛說道,“嬸子,我也不想整天這樣,可是學堂的李先生說了,只要能考上了秀才,就能得一塊地,每年還能從官府領到一筆錢,捐稅也少得多,先生說我還需再努力些。我就把這話告訴我爹了,可我姨說李先生二十多歲中的秀才,若是我也要到二十多歲才中秀才,家裡養不起,讓我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本來沒想著用那些錢,可七哥說我總要為以後打算打算,養羊賣了錢,一點點積少成多,將來就是不去考學,也能攢兩個本錢。”
屋子裡安靜極了,宋氏的臉上又無奈又心疼,半晌,她長嘆了一口氣,“你有這份志氣很好,可科舉這條路實在太難了,好比魚躍龍門一般,可即便中了舉,你若是沒有門路沒有錢財去打點,也是難有作為——你看李先生,雖是做了舉人老爺,家中有房有地,吃穿不愁,可到底是沒做過官,讀了這些年的書未免可惜了。”
朝益搖搖頭,“我讀書也不是為了做官,將來能有一塊自己的地,少納些捐稅就可以了,聽說秀才見了縣大老爺也是隻要作揖就行,不必拜的,若是考中了,將來不管是種地還是做買賣,都沒人敢欺負。”
宋氏沒料到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得道,“你既然已經打算好了,我就去跟你奶奶說說。回頭去百旺家瞧瞧他的羊怎麼樣,你也跟著去吧。”
“哎!”他抹抹臉,面露喜色,“不早了,嬸子,我去學堂了!”
朝益走了以後,溫華挨著宋氏坐下,偎著她,小聲問道,“嬸子,朝益他姨是不是見不得他有出息啊?”
宋氏一皺眉,“別胡說,小姑娘家知道什麼!當心讓人家說你嚼舌根!”
“不是我說的——”溫華有些委屈,“在河邊兒洗衣服的時候聽別人說的。她們說朝益的姨和朝益的娘不是一個娘生的,沒嫁的時候就——”
宋氏臉色一沉,斥道,“停——!以後這些閒話聽了也當沒聽見,給我爛在肚子裡,小姑娘家怎麼能和那些媳婦子一般說長道短?愛說閒話的名聲傳出去,將來還怎麼嫁人?”
溫華頭一次見宋氏生氣,被嚇住了,她不敢再說什麼,囁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