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條件反射的皺了一下眉頭,意識到周圍還有人察言觀色,隨即又舒展了眉目。暗自計較了一番,卻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將信塞回了信封交給平羽請他幫忙收起來,又將另一封遞給了秦小巳,“這是給你們倆的,看看吧。”
回信的內容需要她細細琢磨,於是暫時將這件事擱置,她指了指周圍的這些傢俱,“這些要上幾遍漆,多久能弄完?”
周陽道,“小的剛才正跟這兒的木匠頭兒說起這事兒呢,這裡的傢俱至少要上兩道漆,有的要上三道,前後費時約一個月左右,看來是趕不上年前搬過來了。”
溫華知道漆這種東西一個處理不好會對人的面板和身體產生損傷,因此她並不著急搬家,只是囑咐周陽待傢俱都上好了漆,要找通風的陰涼處晾上一個月再搬進屋子裡。
周陽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要求,只當自家主子不喜歡新漆的味道,便連忙應承下來,心裡暗自思量這院子裡有哪處陰涼又通風的地方可以擺放這些傢俱。
日頭漸漸移向中天,溫華知道自己和平羽若是留在這裡吃飯,別人必定會感到不適合緊張,便同他一起離了宅子,仍然由秦小巳帶著,來到了后街的一家較為熱鬧的飯館吃飯。
秦小巳不敢同溫華一桌吃飯,溫華也不為難他,讓他去另一桌點些飯菜,她和平羽則坐在了二樓靠窗的一張桌子上。
跑堂的常年累月練就了一雙慧眼,見這二人雖然年紀小,穿的衣裳卻是質地上乘的,便殷勤了許多,勸著他們點了大半桌的飯菜,溫華情知他不過是為了多賺兩個錢,但嚐了嚐這家飯菜的味道,覺得倒也可口,便笑著多給了跑堂幾個賞錢。
剛吃了幾口,她便聽到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這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兩位,這地方一向是我常坐的,能否拼個席?”
溫華和平羽轉頭看了看他,顯然他也是一怔,隨即抽出扇子扇了兩下,瞭然的笑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
大冬天的你扇什麼扇子?溫華暗自撇了撇嘴,心道你是誰啊?我們根本沒見過好不好?不會是來蹭飯的吧?——她看向平羽時,眼睛裡紅果果的寫著這句話。
平羽也有些吃不準,看這人通身打扮氣派,不像是個沒錢的主兒啊——
他一拱手,“這位仁兄,我們是在哪裡見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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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手裡的扇子一合,一聲輕笑,“自然是見過啊,當日這位小哥兒給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
溫華眨了眨眼,終於想起他們第一次進城看房的時候,在這飯館裡曾見到過的那個鄰桌少年就是他,便問道,“你也是住在這附近的麼?”
那少年一撩袍角坐在了平羽的一側,恰好正對著溫華,他搖搖頭,“自然不是,我不過是在附近的學堂讀書罷了。”他招呼了跑堂的上來點餐,“還是那幾樣吧,唔,再加一道蛋羹,放蔥放鹽略加些糖。”
那少年是個爽直性子,見平羽一身儒衫,便直言問道,“兩位是新搬來的?這永寧坊我待了也有三五年了,從前可是從來沒見過兩位。”
溫華看了平羽一眼,平羽道,“我們是新搬來的,就是前面那條巷子裡原本鄭家的宅子,如今正修繕著。”
“鄭家的宅子是你們買的呀!”那少年忽然哎呀一聲,“說了半天,咱們連彼此的姓名還不知道呢——我名喚周芳,字永壽,家住附近的靖安坊。二位……”
平羽看了看溫華,笑道,“鄧平羽,字憫溪,這是我弟弟鄧溫華,舉家從晉州搬來不久。”
周芳詫異的一挑眉,“晉州啊……你的官話說的倒真是不錯。”
平羽一怔,溫華眨眨眼,也變了腔調介面道,“我這三哥是打小兒在京城長大的,自然說的一口好官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