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馬向前疾行。
那是路旁山凹的一座風影清秀的宅園,依山建起三五座亭臺樓閣,映掩在花木之中,園門裡的大院子假山玲瓏,花圃中奇花遍地。
他們去晚了一步。原來擁擠在園門的人群,在他們騎到之前,紛紛上馬行出官道,向洛陽方向呼嘯著走了。馬上的騎士,一個個衣著華麗,身材偉岸,掛弓懸劍,不可一世。
園門口,還有五個人楞楞地站在那兒發呆,五人中,四個是青衣花甲老人,中間那人鬚髮皆白了,滿目皺紋,淚眼模糊地合手抬頭向天,不住喃喃低禱。
雙方在官道和進入宅院的小徑岔道口碰頭,十餘匹健馬的騎士瞥了三人一眼,旁若無人地呼嘯而去。
文昌冷冷一笑,策馬走上小徑,道:“去看看,這些傢伙不是善類。”
黑鐵塔卻向柴峰揮手叫:“柴兄,咱們在此分手,也許咱們在這兒暫宿一宵哩!”
文昌也勒住坐騎扭頭道:“是啊!咱們在洛陽城有一段日子逗留,隨遇而安,可不能耽擱柴兄的返鄉大計。我兄弟不送了,柴兄珍重。”
舉手一招,馬兒向前疾行。
柴峰熱淚盈眶顫聲叫:“兩位珍重,兄弟為你祝福,後會有期。”他彈掉眼角淚水,仰天吸入一口氣,加上一鞭,馬兒向洛陽絕塵飛馳消失在輕塵滾滾處。
兩匹馬到了園門,還沒等下馬,白鬚老人哀傷地閉上了老眼,老淚掛下腮旁顫聲道:“不要再迫了,何必做得太絕?你們說先父在六十年前欠下府上白銀千兩,誰能置信?小老兒生在這兒,也要死在這兒,不要用死來嚇唬我這入土一半的孤零老人。死,對小老兒來說,比任何字眼更可親,求求你們,讓我安靜地死在土生土長的地方,快了,這棟宅院小老兒並不可惜,難道你們年輕人還等不及麼?”
文昌不再下馬,大聲問:“老丈,你是說,有人要謀奪你的宅院?”
老人一愣,聽口氣不對哩!睜開無神老眼一看,穿著打扮確實不同嗎?失措地叫:“你……你們……”
“小可是路過的,想打擾老丈討杯水喝。”
“兩位是客官?”
“正是,打擾老丈了。”
“請進,請進。唉!數十年來,老朽皆樂意款待天南地北路過這兒的過往客官,看來這種待客以慰寂寞的時光,永遠不會再來了。”
文昌下馬,信口問:“剛才那些傢伙是什麼人?”
兩名青衣老人接過韁繩,白鬚老人帶客入園,踏上至大宅的花徑,一面道:“那是洛陽西關的富豪祝五爺的兄弟們。”
“祝五爺又是什麼人?”
“洛陽祝家,是河南郡九大家族之一,族人悉數全遷至瑞南至洛河,西迄澗河,東、西五田。祝爺家族頭人叫祝瑞南,不但家有田產,他的祖父曾做了一任京官。他自己在洛陽城內開了兩間糧店,一間銀樓,三間馱馬行,一間綢緞莊,他在兩關的宅第附近,建了一座規模極大的武館,成為洛陽的首富魚肉鄉里胡作非為,上月初,他帶了一群無賴在附近遊春,看中了小老兒這座庭園,起初派人來說,願以一百兩銀子買下,作為避暑別墅,小老兒自然不肯。豈知他橫了心,硬說先父在六十年前欠下他祝家白銀千兩本利算不清,要小老兒用庭園抵還,日夕派人前來吵鬧要迫小老兒立契償債……”
文昌哈哈大笑,道:“老丈,為何不告他一狀?”
“唉,祝五爺交結官府,役使地痞流氓,我一個孤老人,要告他不合自尋死路。”
“老丈尊姓?”
“小姓竇,也是河南世家,可是近百年來人丁衰落,佛爺不長眼哪,可嘆!”
“哈哈哈哈!”黑鐵塔狂笑,笑完道:“佛?見鬼!我姑姑做了一輩子佛門弟子我問她曾否見過佛沒有?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