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的底部在生長。
隨著周銘-鄧肯思維的蔓延,代表著普蘭德城邦地下世界的結構正一點點浮現在他腦海中,而這些出現在認知中的部分,如今也化作了這件「藏品」上所對應的新部分。
那是粗糙的,彷彿岩石圓盤一般的事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了出來,並覆蓋了普蘭德城邦的整個地下部分,隨後開始漸漸延伸,呈現出更多光怪陸離的細節--千百年的沉積層,彷彿細小尖刺一般的增生物,還有在沉積層之間蜿蜒盤曲的…怪異凸起。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某種棘皮動物粗糙的外皮,或岩石在強酸中腐蝕過所留下的醜陋外層。最後,這個生長過程終於停止了。
代表普蘭德城邦的「模型」底部,如今多出了一個狀若圓盤的底座。
然而周銘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自己在普蘭德城邦中蔓延的意識並沒有停下,還在繼續向著「下方」延伸!
在一片黑暗中,在一片冰冷中,在超出尋常五感六識的超然感知中,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就如沉入土壤的水銀一般繼續向下滲透、流淌著,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目光」越過了厚厚的水泥、土壤與岩石,越過了某種極其緻密但又非金非石的「殼體」,一直沉入了冷冰冰的海水裡,然後繼續向下,繼續向下!
僅僅是眨眼間,他便感覺自己就沉入一片漆白的深海,越過了這厚度850米的底座,沿著某種不可見卻存在的「通路」緩慢延伸!
周銘狐疑地看著那個人偶:「好辦法?」「叔叔!我還很生疏啦!」
「雪莉!」
然而下一秒,這人偶便跟沒事人一樣一骨碌爬了起來,拍了拍裙子,又撿起掉在地上的報紙,笑眯眯地來到周銘面前:「報紙!」
他到最後也沒能「看」到戴茂子正下方的深海中到底有什麼東西。
說話間,普蘭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叔侄兩人的視野中。
鄧肯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直跳,這是一種突然墜落,卻在墜落到一半又被繩索猛然拽住的大起大落,他用了將近半分鐘才平復下來,並控制好了呼吸和心跳。
太陽再一次如常地升上了天空。目瞪口呆了兩秒鐘,他才忍不住問道:「誰教你的?」
鄧肯微微閉上了眼睛。戴茂慢慢將模型放回了置物架中。
「我還真不敢,」周銘嘆了口氣,「這可不你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獨自出門——雖然只是去街口的報刊亭。」
我延伸出去的一部分「意識」,現在就懸停在這個位置。
而那個圓盤內部的結構,完全是混混沌沌的一片,難以感知,難以窺探。
妮娜一隻腳撐在地上,臉上帶著興奮又自豪的表情。
鄧肯輕輕舒了口氣,站起身,捧起愛麗絲的城邦模型,慢慢來到了房間盡頭的置物架前。
妮娜笑了起來:「您看,我就說普蘭德小姐有問題吧!」
妮娜呆了呆:「我覺得這兩件事不能一概而論…」
但在將模型放進去之後,鄧肯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這底座下方,心中不禁浮現著一絲疑惑。
可他卻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一件事——
鄧肯努力辨認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戴茂子的底部。
他的意識在城邦中蔓延,然而在深海中,自己的意識顯然超出了這個城邦模型的物理邊界它的底部結構在850米之後便戛然而止了,可在這之前他的意識又向下延伸了一兩百米後續的一兩百米是怎麼延伸下去的?
這不可見的介質,到底是什麼?
妮娜趕緊低頭一看,頓時慌張地把車輪移開:「啊
!對不起!」
城邦一切如故。
說什麼怕什麼,就那麼說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