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伸手就抓住了一截大腸。
說到底,她還是不想讓潔癖嚴重的兒子受這罪。
不就是豬大腸嗎?如今她死都不怕,還怕一副區區豬大腸?!
此刻,莫婉娘簡直將手裡的豬大腸當做那些害了傅家的仇人似的,不顧黏膩,不顧異味,狠狠地將大腸翻了過來,然後狠狠地將裡面的穢物去除!
新鮮的穢物一出來,異味更加“沁人心脾”,一些官差忙不迭地遠離。
但傅家人這邊卻沒有人再動。
不,有人動,不過是向著與那些逃避的官差們相反的方向動。
“娘,二哥,我也來!”
傅瑤小臉白兮兮的,但要咬著牙,壯士斷腕般地也衝向那些大腸。
她不如二哥那樣愛乾淨愛到成病,但小姑娘家家的,必然也是喜歡乾乾淨淨香香的,豬大腸這種東西,別說靠近擺弄,以前的傅瑤就是聽見都覺得髒了耳朵,但如今——
母親哥哥都這般了,她還有什麼好矯情的!
傅瑤雄赳赳氣昂昂地衝向豬大腸。
向來文靜的傅佩沒說什麼話,卻是默不作聲地跟在妹妹身後,態度已然不用再多說。
表小姐薛勝衣看著身邊轉眼已經沒了人,躊躇片刻,一咬牙,也走上前。
其餘傅家人眼睜睜看著這一幕。
汙穢不堪的畫面,刺鼻的腥臭,每一樣都在挑戰著她們曾經身為貴族養成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可那幾個位居傅家地位最頂端的人呢?
她們理應比她們更嫌棄更不能接受不是嗎?
但偏偏是最尊貴最不應該接受的傅霜知,率先彎下腰,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家貴公子,變成了一個會用那雙曾經用來寫詩寫文章的手擺弄豬大腸的貧賤之人。
那麼,她們還有什麼理由自矜?
“我也來。”
七嬸孃不知何時走到了鹿野身旁,衝著鹿野小聲說了句,隨即,便加入了傅霜知等人的行列中。
再然後——
“鹿姐姐,我們也來!”
“鹿姐姐,那個豬大腸真的很好吃嗎?”
“鹿姐姐說的都是對的,鹿姐姐說好吃就一定好吃!”
……
傅儀斐三個孩子熱熱鬧鬧地叫嚷著,跟鹿野招呼一聲,便渾然感覺不到豬大腸的臭味似的,一股腦也扎進了刺鼻異味最濃烈的地方。
再然後——
“孩子們都這麼做了,咱們這當孃的也不能拖後腿啊。”
傅儀琤的母親,一個容顏俏麗的中年婦人對另外兩個婦人笑著說道。
“看我家儀斐這饞樣兒,要是這豬大腸好吃,以後說不得經常鬧著要吃,我可得趁機偷學下處理這東西的手藝。”傅儀斐的娘,臉色蠟黃的蔡氏溫溫一笑。
“儀瀾長大了。”傅儀瀾的娘則是欣慰地一嘆。
作為曾經的天之驕子,被視為最像傅霜知的後輩,傅儀瀾曾經立志處處向傅霜知看齊,甚至連潔癖這點完全沒必要的毛病也學了去,但如今……
傅儀瀾母親很欣慰,於是和另外兩個母親對視一笑,也走上前。
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見狀,連忙追上,“娘!您怎麼忘了我,我也來!”
這姑娘長得白白淨淨,此時渾身也拾掇地乾乾淨淨——自從陳思齊一夥兒人被滅殺後,一些愛乾淨的傅家人已經不再刻意弄髒自己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小小兩副豬大腸,轉眼就有十多個人主動請纓,而這些人,有往日身份高高在上的,有往日愛潔成癖的,有孩子,有少女,有擅吟風詠月的,有擅烹茶調香的……
餘下的傅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有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