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公子走入岳陽樓。
從岳陽樓上望下去,洞庭湖上,畫舫搖曳,美倫美奐;洞庭湖畔,樓臺水榭,歌舞昇平。這八百里洞庭畔,一向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騷人墨客最愛在此切磋文墨,請詞往來,湖邊亭臺石碑也寫滿了遊客所提請詞。
此刻,岳陽樓二層大廳中,正聚集著二十多人切磋琢磨著,談論國家大事以及滿腔抱負。玄漠拉著水問心在角落坐下,聽他們討論。
“讀書人最終目的,當是治國平天下。”一年邁宿儒道,“所學不為世所用,不如不學,十年寒窗,不外求得一官半職,貢獻所學。當年孔、孟何嘗不是遊遍列國以謀官啊!”廳中眾人不論老少一致點頭。
習武之人耳力甚好,水問心隱約聽到一聲輕笑,目光掃去,對上一雙略含笑意的星眸,眸子的主人一襲黑衣,羽扇輕搖,風流倜儻,他身側坐著的人白衣似雪,手中執一茶盞,淡淡的向自己點頭行禮,優雅非凡。水問心轉頭瞥了玄漠一眼,冷聲道:“我記得有人保證說不會讓人打擾我的雅興!”
玄漠微笑著向二人舉杯致意:“我說的是不會有人壞我們遊湖的雅興。”
“呵,那是我自己聽差了。”水問心笑得燦爛,“漠哥哥的口才越來越好了,可是,我怎麼記得天香最討厭油嘴滑舌的男人。”
不……不是吧……“心兒,他們有手有腳,愛上哪上哪,又不是我叫他們來的!”完了,完了,心兒笑的這麼燦爛就表示有人要倒黴了。
“那先生何不效法孔、孟,去向天子謀個一官半職,反困在這八百里洞庭?”水問心開口問那年長老人,那宿儒見開口的是一個長相異常俊美的優雅青年,回答道:“老夫參加了多次科考,只怨老天無眼,屢試不中。”說到心痛處,老人猛是搖頭嘆息。
一旁的儒生安慰他:“孔老夫子亦曾困厄於陳蔡,先生只是時運不濟罷了,必定會有出頭之日。”
宿儒點點頭,頗感受用。
水問心呡了口茶,不理會一旁猛打眼色的玄漠,又開口道:“不過依在下看,孔孟學說即使廣行天下,春秋戰國依舊干戈不止,毫無用處。”
此語一出,眾人大驚,紛紛指責她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竟敢對聖人不敬!
玄漠拽拽她的衣袖,示意她莫再多言。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這些文人最麻煩了,打也打不得,羅嗦起來還沒完沒了。我的好心兒,你可別玩上癮了。
“此話怎講?”那宿儒問道,他認為這年輕人血氣方剛,欲曉以大義。
“可否請教先生幾個問題?”水問心客客氣氣地問,可有三個男人卻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戲謔。
“不敢,有話請問,老夫絕不藏私。”宿儒神情傲然,一副無所不知、知無不言的神氣。
“敢問先生,治國、平天下之前,要做什麼?”
“修身、齊家!”宿儒回答,這是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
“那麼,孔老夫子齊家了嗎?”水問心再問,見宿儒語塞,她又問,“孟夫子又齊家了嗎?”宿儒當下結舌。她步步緊逼,“他們既稱聖賢,家都齊不了還談治國、平天下?”眾人屏息。
素還真點頭輕笑,孔夫子婚姻不美滿,人盡皆知。四無君也在心中贊她思維敏捷,孟夫子差點休妻,也是天下皆知的。玄漠無奈的看著水問心,唉,希望她到此為止了,不要再多說什麼才好。
“周天子尚在,求官不找他,反尋魏說齊,合仁義否?”她毫不放鬆。
眾人議論紛紛,這年輕人的話不無道理,令他們也不禁懷疑起來。
宿儒一使半刻找不到話反駁,只得搖搖頭:“年輕人,年紀輕輕讀過幾天書,就想批孔孟。倘使孔孟這樣容易批倒,就不會歷時千載而不墜。讀書人最忌斷章取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