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溝壑分明的球鞋鞋底，擋住了鬱愷言的視線，鞋底中間一個大號的對勾說明的它的品牌。球鞋隔著幾厘米懸在半空上，鬱愷言可以猜到，當它落下的時候，會在他臉上留下地形圖式的鞋印。

“人果然是種很蠢的物種，”熟悉的聲音在鬱愷言耳邊響起，“被人打成爛泥，不想想怎麼逃命，居然看著敵人的鞋底發呆。”

鬱愷言愣了一下，隨後全身緊繃的肌肉，都鬆弛了下來，他躺在溼冷的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大口調整著呼吸。

“第一次覺得，做一個精神分裂挺好的，”鬱愷言把頭從球鞋底下挪了出來，呆呆地看著夜空，“捱打的時候，還能得空喘口氣。”

“看不出來，你還是條好漢，”男孩冷冷地笑了幾聲，“難得你這樣廢物，還能做出這種讓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呸呸呸，我召喚你出來又不是為了讓你吐槽我的，”鬱愷言無奈的嘆口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輩本分，別人碰見也會幫忙的。學習雷鋒好榜樣，你不懂。”

“喔？”男孩張狂地大笑，“你還是改不了的蠢！那讓我幫你看看好榜樣們在幹什麼！”

“bright star。”又是一聲清脆地指響。

鬱愷言突然覺得周圍的光線開始動了起來，黑色的光像是貼在物體上的一塊布，被人用力拉扯著撕裂，然後無數細小的光斑從裂縫中暴露出來，裂縫越來越寬，光斑也變成是白茫茫的一片。

片刻之間，黑暗如漆的衚衕，被光芒所籠罩。

光明如晝！

鬱愷言用手掌遮擋著眼睛來適應著光線的快速變幻，他眯著眼睛透過指縫看去，穿著黑色百花金絲刺繡禮服的男孩和混混們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歪著嘴角壞笑著看他。

“哇靠，牛逼，好像普羅米修斯！”要不是鬱愷言胳膊實在疼得受不了，他真要忍不住為自己鼓掌。

“我不要讚美，雖然你的話更像是一種侮辱，”男孩聳聳肩，“照亮黑夜只是為了讓你看得更清楚。”

原以為人跡罕見的黑衚衕，撤去黑暗之後，鬱愷言才發現衚衕裡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衣衫破舊的乞丐蹲在垃圾箱的側面，滿臉貪婪，正在伸腰去撿鬱愷言丟掉的手機；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竟然是一家酒吧的後門，倆個醉漢互相攙扶，面露猥瑣地看著被壯漢拉住的白色t恤衫；另一側的家屬樓視窗，看熱鬧的人們饒有興致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所有的光線都是那麼的明亮，人們彷彿洋溢著各式各樣的表情，一切都停格在這一瞬間。如同宏大舞臺劇上的演員，他們的表演是如此默契而和諧。

“真可悲啊，”男孩歪著臉對鬱愷言笑，“這些就是你的同類麼？還真是一群‘好榜樣’啊！”

鬱愷言忍著疼，睜大了那雙其中一隻眼眶被打成熊貓色的眼睛，茫然地看著周圍。原來自己已經淪為‘談資’一類的東西，鬱愷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氣，他甚至感覺有些想笑。

他想跳起來把所有人都揪住打一頓，但是他現在只是一灘堆在地上的爛泥。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除了痛感，他沒有一點支配身體的能量。

“看見了麼？”男孩指了指白色t恤衫。

鬱愷言順著目光看去，原來抓著白色t恤衫的老大，趁著手下毆打鬱愷言的時候，一隻手鎖住女孩的脖子，另一隻已經伸進了t恤裡，臉上興奮地表情溢於言表。

“你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時間停止而已，當時間軸再次開始轉動，所有的罪惡仍將繼續！”男孩挑著眉對鬱愷言說，“沒有力量，你什麼都做不了，廢柴只能享受廢柴的人生。”

“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鬱愷言喃喃地說。

“口令，我早就告訴你了，”男孩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