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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9 主上大恩

宇文泰見到中年人,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但很快又極力舒展開來,彎腰將之扶起然後說道:“朔周你且免禮,待我先問中山公病情如何。”

中年人舊名杜朔周,乃胡夏政權赫連勃勃的後代,祖輩為了避禍改姓,如今則恢復原本的姓氏名為赫連達。聽到宇文泰這麼說,赫連達便也連忙站起身來,側立在宇文泰的身後。

宇文泰將幾名醫師招至面前,正待仔細詢問,房間內卻又響起凌亂聲音,轉頭望去,只見穿著單薄裡衣的趙貴正在少子攙扶下顫顫巍巍自房間中行出,隔著還有數丈便無力的跪伏在地,又膝行爬向站在門外的宇文泰。

“元貴你這是、快快起身!歲終天寒,常人尚且承受不住,何況你這病人。”

宇文泰見狀忙不迭快步迎上前去,彎下腰便要將趙貴攙扶起來,見趙貴穿的單薄而凍得瑟瑟發抖,正待解下自己的外袍為其罩在身上禦寒,卻不料指尖觸及內著的甲衣,便有些尷尬的停下手來,抬手便給了旁邊趙貴少子趙永仁一個大比兜子並訓斥道:“劣子怎忍將你父病體曝此嚴寒之中!”

趙永仁被扇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驚慌下更將父親之前的叮囑拋在了腦後,捂住火辣辣的臉龐,嘴一癟便要哭出聲來。

“孽子!我是怎麼叮囑你們?安心守在戶中,不準滋擾別人!竟然趁我病氣攻心昏厥之際擾及主上,讓主上推卻眾多軍國大事來走問我這老病殘軀……”

趙貴卻將視線轉望向瘸著腿向此走來的長子趙永國,一臉憤怒的指罵道。

那趙永國見狀後甩開柺杖,趴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來:“戶裡沒有親長主持,阿耶昏病不醒,兒子們驚嚇得全無主見,只能求告至親的尊長……”

趙貴卻還怒不可遏,抬腿便要踹向長子,無奈病體虛弱、氣力不支,半道更被旁邊的赫連達上前一步給攔了下來。

“朔周,你也來了?”

趙貴這才好像注意到赫連達,用力抱著他的臂膀說道。

“是的,中山公,我得訊之後便第一時間趕來邸上,因家奴告中山公正在深睡,未敢入內打擾。”

赫連達語調悶悶、甕聲甕氣的回答道,他雖然一介武夫,但也隱隱察覺到有點異常,前來訪問的親友不乏,但卻唯獨他被引入此間,若說只是因為雙方感情獨厚又不盡然。

宇文泰抬手示意兩名衛兵入前,先將趙貴攙扶回了房間,自己便也跟赫連達一起走了進去。

見到趙貴臉色蒼白、神情慘澹,宇文泰又開口問道:“元貴究竟是何疾病?若是邸中醫士醫治不定,我也帶來幾員府中醫官,皆是術藝精湛的良醫。”

“臣病體自知,無非經年的宿疾又遭近來逆氣積鬱所致。若說不礙,終究不比常人康健有力,若說嚴重,只要不是天時來催,一時間倒也應無性命之危……”

趙貴對自己的病情如何含湖其辭,只是仍維持著有氣無力的虛弱病態,不肯躺在床榻上,半跪側偎在少子趙永仁肩旁,視線望向坐在席中的宇文泰時又充滿了感慨:“當年鄉里英雄不乏,臣於同類之中絕不驚豔見異,也從來沒有什麼謀事謀身的大計才能,唯知追從主上、俯首受命於天命所鍾之人,所以才歷劫不毀、得活至今,已經是僥倖至極、享恩深厚,餘生是長是短,也都不需要驚怕惋惜……”

“中山公切勿作此頹言,方今天下未定、巨寇仍存,某等仍需追隨主上共獎王室、克成大功,怎可半途相棄、引人傷心?”

赫連達聽趙貴語調悽楚辛酸,忍不住便開口安慰道:“況且末將觀公神氣仍清,應是根本未損,形骸上的些許病痛未必就是大疾,只要醫治得法、休養得宜,就一定能……”

“多謝朔周吉言、多謝你……”

趙貴連忙抱拳道謝、打斷了赫連達的話,轉又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