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風塵僕僕的趕過來的;他身上帶著一股子的煞氣,在周圍溫文爾雅的兒郎之中顯得格外的突出,不是個軍爺便是遊俠。
沈家尚武之人,又與她關係匪淺的,便只有她傳說中的哥哥沈庭了。沈十八眼眸一動,只覺得心中腫脹得很,好像有什麼,就要溢位來了一般。
“開始吧。”
十八抬起頭來,大伯母王氏拿起盤裡的木梳子,對著她的髮絲,輕輕地梳了三下,又拿起毛筆,沾了沾盆中的泉水,灑了三次,“宣。”
“沈氏十八女,名靜。身體髮膚,才華名利,皆來自家族,是以,唯家為重,願以一己之力,修兩性之好。居貴不自賤,居寒不自輕,為吾性;居安而思危,居危而先立為吾責。請賜!”
“曇花?花細白而蕊黃,形容少見,沒錯,就是此花,沒有想到,沈十八娘,居然沒有獲賜牡丹,而是這轉瞬即逝的曇花……”
十八娘一愣,曇花?月下美人縱然高貴,卻是遺憾之花,祖母這是為什麼?
她抬頭一看,果然看到祖母手中拿著一隻白玉簪子,簪頭上正是那罕有的曇花,前年祖父院中那株曇花開時,還特意設了夜宴,邀請了他的至交好友來一同賞花。她那時正在一旁斟酒,才有幸得以一見。
“牡丹雖貴,卻為常人所賞,曇花性高,恣意芳華,世人皆道其花期短,卻不知這曇花開得最是圓滿,一瞬即為永生,了無遺憾;十八聰慧得大道,正適此花。”
沈老夫人說著,便將那花簪簪到了沈十八的頭上,“靜兒,祖父為你賜字,書華。”
“禮成!”
若說此前十八娘被賜曇花總讓人覺得詫異,可這書華的表字,卻讓現場的氣氛一下輕鬆起來,這沈家,可是以書香聞名。
果見那王十一郎撫掌大笑起來:“十八娘,這下我九姐可要鬆口氣了,她可是日日對著她那朵牡丹喊卿卿呢,你得了曇花,我們太原的邪風可終於是要散了……”
十八娘一聽,心中頓時一輕,王九娘是她的閨中密友,前兩年得了牡丹,如今正在長安待嫁。
簪花禮之後,便是遊園會,各家適婚的兒郎和小娘吟詩舞劍,論論天下大道,甚是輕狂。十八娘正想上前去見見那素未謀面的兄長,卻瞅見小樓上的祖父衝著她招了招手。
十八娘用手捂了捂眼,今兒個太陽有些大。
這座小樓許久不用,散發出厚重的松油味兒,讓她的心莫名一沉,腳步也變得有些重了起來。
祖父揹著手,站在窗前,依舊保持著適才的姿勢,聽到她來了,緩緩開口道:“可知為何會賜予你曇花?”
十八娘垂眸行了個禮,“十八近日多感不適,畏寒體乏。”她說著,手有些微微地顫抖,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最近她感覺到了,晨起舞劍時,行氣阻滯;夜裡就寢,手腳冰涼;十六今日說她嘴白,可不是嚇的。她先前不敢肯定,可獲了曇花,反倒定了心,她怕是得了什麼難纏的病了。
祖父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十八娘那頗肖自己的臉,狠了狠心,“我沈氏此輩女子,沒有第二個人能伶俐過十八娘你,只可惜,你是活不過十八歲的。”
“大楚改元那年,我遇刺,你娘以一己之力擊退數人,可最後也是寡不敵眾,替我擋了一刀。豈料毒性太大,你娘當場便去了。你非足月而生,天生弱症,在三歲那年,訪得神醫,得一丸藥,若是出嫁前病情無反覆則斷了根,此後與常人無異,若是……也是你的命數。”
“而你的哥哥沈三郎,年幼成名,他是我最中意的孩子,可是也毀在了那一場刺殺裡。”
“刺殺您的人是誰?算了,您不說,我也明白了。”沈十八娘感覺自己的手心熱熱的,想必是掐出了血。
居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