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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還不懂愛,只是喜歡跟她鬥嘴,喜歡惹她生氣。

是怎麼就愛得這樣離不開的?

他忘記了,太多太多的回憶,紛亂繁雜。

他站在夜色中,久久不願離去。馬車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可他的眼裡心裡,依然都是她的冰冷如雪,笑顏如花。

她很少笑,但一笑起來,讓整個天空都亮了。

她才走了片刻,他便懷念起她的笑容來。還有她兇狠的撒嬌,也那麼可愛。

他伸出手,彷彿想彈她一個崩指,才驀地想起,原來,她走了。

空蕩蕩的大宅,沒有她,好似連空氣也沒有了。

那麼窒息,呼吸都無比緊張。

他的手上一涼,竟然是眼淚滑落下來。

喉頭髮痛,一股腥甜湧入喉間。

他轟然倒地,素月清輝灑在他頎長的身影上。

家僕們驚呼:“王爺……”齊撲過來。

他倒在地上,看著每一個人,都像他的惹禍精。他淺淺的笑,勾在唇間,一縷腥紅從唇角逸出:“寒渡……我沒事……很好……”

……

印王爺暈過去了,家僕們找大夫治神醫去了,宅裡一片混亂。

懷煙山腳下。

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小木屋。那像是一個大大的牧場,房屋增加了很多間,雖不是碧瓦紅牆,卻也裝飾得精緻舒適。大大的房間裡,鋪了厚厚一層金絲地毯。朵兒怕黑,絲臺燭燈放了滿屋,全部點燃,亮如白晝。

精緻的紅木桌上,是朵兒姑娘寫的字,一大疊一大疊。

邱寒渡隨手拿來幾張一看,上面寫的全是同一首詩:花開千萬朵,朵朵皆相思。夢尋飛花處,朵兒最相知。

她猜,這是涅康送給朵兒姑娘的情詩。

如果是曾經,不用邱寒渡問,朵兒姑娘早就跳起八丈高,直把關於這首詩的來龍去脈,有關的無關的,都要扯出一大堆。

不過,那是曾經。煙花易冷,人事易分。日日月月,歲歲年年。誰也不復當時的天真和幼稚。

朵兒是這樣,聶印也是這樣。都不會事事掛在嘴上,而是學會了將愛放在心裡。

朵兒姑娘不說,邱寒渡也不問。隨手放下,淺淡地笑了:“朵兒,會不會打擾你?”

朵兒姑娘也輕輕一笑:“這裡空氣好,我們可以一起散步,挺好。”

邱寒渡點點頭,隨婢女紅鶯去了安排好的房間。

德奈雪撓撓頭,低聲道:“烏烏,我快崩潰了。怎麼現在誰都不像誰了?”

曲舒烏哀哀一嘆:“煙花易冷,人事易分,你還想誰能像誰?”如今個個都學會了煙花易冷,人事易分,只覺得這世上吧,人和人之間,真真兒是說不清。緣淺緣深,聽天由命。

一時,想得出神,不由得痴了。不知道沿思大人,是否安好?

眾人被安頓好,住下來。

邱寒渡徹夜難眠,一晚上耳邊反反覆覆都是聶印在喊她的名字,叫她不要走。直到清早鳥啼,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著之後,更加糟糕。這次,倒不是聶印在喊她的名字了,也不是安遠喬又跑到夢裡來羞辱她嘲笑她,而是夢到了一個從來不曾夢到的人,而那個人到底是誰,其實她也不知道。

那個夢做得很模糊,看不清地點,看不清人的樣貌,只是那聲音不斷地重複:“我是誰?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她醒過來,一驚,全身是汗。

那個聲音多像太子殿下涅康。那種語氣,那種聲音,真像。

邱寒渡起床時,已是中午時分。採華來替她梳妝洗漱,頭髮大把掉下,嚇得她趕緊想把頭髮藏起來。

邱寒渡淡淡地說:“別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