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裡坐穩了位置的,都不免曾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但老了,也就真心希望閤家歡聚了。
笙歌懂得這心境,但畢竟還年輕,還體悟不了。有的,只是希望那個率真耿直的女子以後依然快樂簡單生活下去,也不枉這幾日相識一場。
明玉走了,按理她也可以回家了,只是太后心情低落,笙歌自求多住兩天,也好陪一陪太后。
送走了明玉,皇帝便急著去長生殿了,他每日早朝完都會去吃新煉出的丹藥,因為被明玉的事耽誤了,他心裡不免十分焦急。
雲蘇也不知何因被皇帝派去了暘州城外,他走的匆忙,甚至笙歌連臨走之前都沒見過他一面,就聽到他已離開的訊息。
笙歌兀自發了一會呆,一邊喝茶。聽聞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便知是赫連陵。掀開門簾,果然是他,溫言:“我聽六弟說你今日精神不怎麼好,是怎麼了?”
笙歌撇撇嘴:“你明明知道,還故意問我,開導我也不是這個方法,須知一個人心情不好是不想多說話的。”
赫連陵笑意煦暖:“照你這麼說,你剛才話還不少,便是心情還不錯的?”
笙歌又撇撇嘴,不說話了。
赫連陵坐她對面,復又無奈笑道:“我知你擔心明玉,又不捨她。但相交總有離別,明玉此去便是太子妃,地位尊崇,她也不小了,你無須太過憂心。”
笙歌喝了一口茶,半晌,才說:“我早想通了。”
赫連陵瞧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像只正倒在地上發愁的小貓,偏偏裝作成熟的樣子,不免微笑起來,順著她的意思:“想通就好,還煩惱什麼?”
笙歌半晌無言,而後問:“雲蘇去哪裡了?”
“在東澤一帶。”
東澤在哪裡,笙歌也不知道,沉默了一會,她又問:“去那裡幹什麼?”
赫連陵似乎早知她會這樣問,微微無奈,苦笑道:“去找藥草。”
笙歌低下頭,早知是這樣,她應該一早說清的:“我不需要解藥。”
赫連陵只當她孩子氣,溫言勸道:“你可知這個後果對你來說多嚴重麼?你承受的起嗎?”
笙歌皺著眉,難得帶了些嚴肅,直視他的眸:“我承受的起,我也知道是什麼後果,我沒有開玩笑。”
赫連陵怔住,片刻後恢復正常,仍舊溫言:“這世間女子又有哪個不在意,怕也只有你了。笙歌,你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嗎。”
笙歌斂眉,眼中帶著擔憂:“那麼,雲蘇呢?我知解藥難尋,若是出了意外,雲蘇怎麼辦?”
赫連陵沒說話。解藥確實難尋,雲蘇貴為世子,又有他從旁相助,可就連得到一種解藥的訊息皆難於登天,此次雲蘇去東澤,實為探尋當地的王,因前些天得到訊息說冬紫葉在那裡,不管是真是假,總要去試一試。
笙歌見赫連陵凝眉不語,心也瞬間沉下去,雲蘇事前並不對她說,此時她想攔也無力阻止,縈繞在心頭的,除了滿滿的無力,還有對雲蘇的愧疚。她從不認為雲蘇虧欠過她什麼,試藥本是自願,雲蘇費盡心力求藥,說不感動是假的。
赫連陵嘆道:“雲蘇考慮周到,無須我們操心。笙歌,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你。”
笙歌垂下頭,儘量剋制住洶湧溢位的淚水,待酸澀過去後,緩緩抬起頭,捏著拳頭,鼻子通紅。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二次,因為同一個人哭:“我只是擔心……”
赫連陵心裡狠狠一疼,擁她入懷,輕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撫:“我知道。”
上一世,阿阮在她驚慌的注視中逐漸失去呼吸,變得冰冷。她只是,不想再體會一次,被人拋下的感覺。
夏日炎炎,微微飄著冷風。笙歌在宮中小住兩日,便回到了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