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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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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旅況甚悽其,擁抱春香笑語私。

嬌豔野花偏色美,小軒權作雨雲居。

春香雙手推開道:“官人不要吵皂!這軒子內是丫鬟們出入之處,倘有人窺見,不惟賤妾受責,官人亦成甚體面?惱了夫人,無容身之地了。斷乎不可!”張善相道:“小生為姐姐死亦不懼,何怕人見,何慮夫人乎?你若堅執不從,小生便縊死在此!”春香笑道:“好涎臉的話兒!官人體要性急,你既有心,妾豈無意?待妾進去伏侍小姐睡了,至夜靜時,卻來伴官人睡何如?”張善相道:“若如此,更感美情。你莫要說謊,去了不來,便不是知味的人兒了。”春香道:“妾若不來,身隨燈滅!”張善相喜道:“既然姐姐有情,且待你進去,小生專心至誠,相候尊駕。”春香得放手,急趨出軒外,搖頭道:“咦!你好自在心性兒哩,強逼人做事。要我來就你,豈有此理?我不來也!”說罷,嘻嘻地跑進去了。張善相暗想:“倒被這妮子賺了,多分是不肯出來,罷,罷!”展開衾枕,解衣且睡,緊閉了雙眼,只是睡不著。側耳聽得樵樓上鼓已二更,月上花磚,星移斗轉。正煩惱之間,忽聽得有人輕輕的叫喚道:“官人,官人,你好睡哩!”張善相翻轉身來,卻原來就是春香姐,當下一把抱住道:“姐姐,你好失信人也!等得我月轉西樓,悶懷顛倒。”春香道:“我若是失信時,今不來矣。”二人正欲解衣,俄然驚覺,乃是一夢。張善相呼嗟長嘆,披衣而起,步於月下。偶見旁邊,覺有一人閃來閃去,再看時,正是春香。善相狂喜不禁,摟抱進房,脫衣解帶,共枕而臥。

雲雨才罷,張善相道:“感承姐姐厚愛,適才等你不來,所夢如此如此。不期真得相親,三生有幸。但小生欲見小姐一面,不識何如?”春香道:“你好似那齊入一般,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張善相道:“你卻也曉得書典。”春香道:“奴伴小姐讀書,頗通文墨。官人要見小姐,有何主見?”張善相道:“小生有一腔心事,今蒙姐姐賜通宵之樂,欲要相托,諒必不辭。”春香道:“官人有話分付,如可用力處,奴無不盡心。”張善相將那夜間窺見小姐玩月,拾得羅帕,夢裡情由說了一遍。春香道:“果有這般異事?小姐不見了羅帕,好生著惱。因有這首詞併名字在上,黑早著奴到後園來尋覓,方見官人睡在神廚之下。只想送官人出去罷了,不期帕兒果在官人袖中。事情巧合,羈留在此,奴得奉枕蓆之歡,夙緣素定,非是偶然。日後榮顯之時,不要忘了今日,奴便做偏房也罷了。”張善相道:“若忘汝情,小生前程不吉。但會得小姐一面,雖死無恨。”春香道:“早上夫人分付侍女們,待官人病體稍痊,即教送出。小姐私自分付,獨教奴用心伏侍,不可褻慢。即此觀之,小姐有心於官人可知。但是小姐待人雖寬,持己甚謹,非奴等之比,毫不可犯。奴有一計,未知何如?官人明日依舊裝病體沉重,臥於床上,不要行動。再留得數日,然後可察小姐動靜;如容有可投之機,賤妾隨機應變,又作道理。”張善相甚喜道:“感卿之情,小生銘刻不忘!”二人說罷,相偎相抱,貼胸交股而睡。有詩為證:

再赴陽臺之會,重伸契闊之盟。

已作輕車熟路,無煩羞澀神驚。

漏下五鼓,春香急忙起來,作別去了。次早,曹夫人又令丫鬟來東軒看視,回覆說:“張官人病勢沉重,不能離席。”夫人心下驚惶,又不好對家憧們說知,但暗中鬱鬱不樂,只令侍女們送茶湯藥餌調治。張善相將藥都傾於階下。

且說小姐自和張善相會面以來,漸覺神思恍慨寢食不寧,容顏消減。心下未免有些想慕,染成一病,曹夫人跟前勉力撐持,含糊遮掩。春香因小姐不快,一連數日隨身服侍,不離左右,因此不會張善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