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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的人,若男若女,何止千萬!近傳官禁喝不許近庵。杜伏威道:“不妨,今日林師爺坐化西歸,正要百姓觀看,以顯平昔道行清高,宦官不許禁止。”眾人皆捱近龕前,磕頭禮拜,誦佛之聲,振動山嶽。看看午時將至,忽見兩股青煙,從龕底而起,漸漸有焰燒著龕子。此時看的人翻江攪海。良久,焰光大熾,焚著林禪師法身,只見一線金光,從崑崙頂上衝出,直上九霄,化成萬道霞光,輝煌燦爛,旋繞空中,恍惚是一金身長老,騎鶴冉冉從西而去。杜伏威等俱各禮拜。上自縉紳,下及士庶,無不頂禮合掌誦佛,直至天晚方散。杜伏威一行人。就於庵中宿歇。樵雲在禪床坐褥之下,檢出一張箋紙,乃是林禪師親筆寫的辭世頌子,送於天定王看。杜伏威三人一同觀看,上寫道:

殺人如麻,立身似砥。寵辱不驚,恬淡是菲。酒吸百川,肉吞千

家。醉臥中峰,羲皇自擬。皓月清風,高山流水。長嘯狂歌,何分角

微。心證菩提,法舟相肌生彼蓮花,逍遙無己。

杜伏威將箋文交與世廉,令匠人裱成一軸,藏於宮中侍奉。次早,三王親自拾骨,用玉匣盛貯,葬在中峰頂上,築成一塔,四圍種植樹木,中立碑亭,上鐫“普靜正教禪師之塔”。側首建一禪院,命譜看守,名為普靜禪院。皆衰經重孝,哭泣祭祖畢,與印月等作別下山。

不說杜伏威等回鎮,且說草菴內黑豬,名小賽者,自林澹然昇天之後,每日必到塔前踴躍哀叫,不及半月,斷食死於塔側。土民義之,即葬在草菴之後,壘土成墳,名為義冢。山下仕宦富民,皆感林澹然神靈,各出資財,拆去草菴,大興工作,改成一寺,名為飛龍禪寺,中塑太空禪師法像。眾立印月、樵云為住持,撥山田百畝,以為供奉,四時焚香,與普靜禪院一前一後,香火不絕。後印月年至八旬,一夕忽然坐化,樵雲後亦善終。有詩為證:

巋然禪塔倚中峰,普靜松風送曉鍾。

造愛及民恩澤溥,至今香火繞飛龍。

再說萬壽王張善相等駕回晉州,換了吉服,文武官員朝見已罷。張善相道:“孤等三兄弟。幼蒙林太師教育之恩,皇天庇祐,十六歲起兵即成大業,至今享五十餘年厚福,皆賴眾卿之力。回首功名,一場大夢。假饒活卻百年,孤等已過大半,郊外二仙所言,使人夢中頓覺。昨送林太師歸西,即同二位王兄商議定了,功名已送,正當急流勇退,效范蠡之歸湖,學張良之辟穀,脫卻利鎖名韁,從師雲遊學道,圖一個長生不老,羽化登仙。今後眾卿各宜盡忠輔佐世子即位,君臣緝穆,上下齊心,愛民節儉,重賢尊德。或遇唐朝動軍,皆要遵依查軍師約束,切莫負孤之言。”杜伏威、薛舉亦喚杜世廉、薛仁禹阝分付一場。三個世子一齊跪下,大哭道:“父王年近古稀,正當安享天年,豈可聽信邪道之言,遠離鄉國?況路途風霜勞頓,惟慮有損無益。願父王以社稷為重,莫被邪道之所惑也。”三王含笑不言。群臣一同俯伏奏道:“願主公聽千歲良言,還宜治國安民,以圖大業。再或主公厭繁喜靜,將大位傳於世子,退居別宮,修真煉性,以娛老景,何必拋家棄國,隨二道人遠遊方外,受千辛萬苦,有傷龍體。況修仙修佛原屬荒唐,往古來今,有幾人飛昇,幾人不死?三位主公素明理道,為何起這一點念頭?伏乞聖鑑,不可遠行。”三王笑道:“孤等立意已決,眾卿毋得多言。”

杜世廉、薛仁禹阝同道:“父王堅執雲遊,不肖不敢抗拒,但母親在宮懸望,群臣未得一言,乞父王車駕暫回國都,一言而別,以免母親愁煩。”杜伏威、薛舉道:“汝言差矣!孤等既已出家,復何恩愛作兒女之態?不必再言。”查訥向前道:“三位主公出家已決,臣等不敢阻撓。但自創業以來,老臣感三主公大恩,言聽計從,解衣推食,義實君臣,情同父子,從事五十餘年,恩寵過望。今一旦君臣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