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楊宗之,因為隨父親在雲南流放,也沒有功名。
這二人倒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談笑甚歡。
因為著了便裝,林知府說起話來也隨意,至於楊宗之,也是一個放達之人。不覺酒過三巡,二人都斜依著錦墩坐在竹蓆上,時而撫掌大笑,時而高聲長嘯,一派名士風範。
吳節在旁邊看得有趣,在他心目中,明朝士大夫和官吏科舉出身,都是一本正經的道德先生,卻不想這二人如此做派。若再袒胸露腹,伸手進衣服裡捉幾顆蝨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穿越到晉時的竹林裡,或者王羲之的曲水流殤。
再看看周邊的竹子,倒也應景。
這次宴會沒有高低尊卑之分,讓人感覺舒服。
只可惜吳節心中有事,見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心中卻有些著急起來。
而那吳論和林廷陳看起來好象很熟的樣子,二人坐一起來嘀咕半天不說,那吳論還在人群裡穿梭,時不時在別計程車子耳邊低聲說話,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天徹底黑下去,突然有牛毛細雨紛紛揚揚。朦朧中,燈籠的光芒越發明亮。
終於有士子按耐不住站起身來,朝林知府和楊宗之一作揖:“今日我等得知府大人之邀,於望江樓畔做詩酒之會。在座各位都是我府青年才俊,又有宗之先生這般大賢,如此良宵美景,有酒無詩,卻是憾事。”
林知府已經喝得髮鬢散亂,形骸放浪,哈哈一笑:“如此也好,我等文人雅集若無詩詞,豈不與酒飯飯肆裡中販夫走卒相同。玉立,你說呢?要不,你給大家出個題目?”
他雖然喝了很多酒,心中卻是明亮。這些書生今天是卯足了勁要在他和楊宗之面前顯擺,也罷,就不掃他們的興了。
還有,廷陳也一直在我面前說是要會會蜀中的文友們,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他同大家結識。
楊宗之一笑點頭:“就依林大人所言,楊宗之就給大家出個題目,索性用這次夜宴為題,無論是五言還七言,儘管作就是了。”
林知府:“好,就聽玉立的,以夜宴為題,誰先來。”目光就落到自家從弟林廷陳身上。
心道,廷陳這幾年在貴州老家苦讀,聽人說他在學問上長進極大,更有才子之名,今天正好考較於他。
聽到要開始賦詩,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的吳節提起了精神,暗自思索,看能不能從唐詩三百首中找一首適當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看到林廷陳和吳論相互遞了一個眼色。
心中不覺一凜。
果然,林廷陳上前朝楊宗之一拱手,恭敬地說:“晚生久聞宗之先生大名,心下仰慕。宗之先生家學淵源,已故的楊大學士更是一代詞宗,我等後輩怎敢在你面前吟些不堪入目的詩詞。晚生倒有一個提議,還望先生應允。”
楊宗之一楞:“賢侄你說。”
林廷陳道:“有先生在,我等後輩是不敢班門弄斧的,要不這樣,請先生即興吟詩一首,題在這望江樓的牆壁上,將來也好成為我成都的一景。先生一向喜歡提攜後輩,不如我等就依先生詩句大意,做一篇短文為序,與先生的大作一起題刻於上,借先生的一點光彩。”
“此言大妙!”林知府眼睛一亮,猛地從席子上站起來,以手撫額,大笑:“好,實在是好。文章詩詞,自然要傳諸後世。宗之你也不要推辭,有你的提攜,後輩們也可藉此揚名。”
“好!”眾生也是一陣附和:“宗之先生不切莫推辭,讓我等失望!”
紛紛上前作揖懇請,楊宗之大名如雷灌耳,今日若能見到他的新詩,怎麼不令人激動?
“這樣啊,老夫豈不喧賓奪主了?”楊宗倒有些驚訝。
“原來是作文啊!”吳節在下面不覺皺了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