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
“沒人指使,海瑞上摺子罵皇上,就為了將來沒人罵皇上。”海瑞已萌死志,說起話來自然沒有了顧及。
“你!”裕王紅了眼。
“好了,都別鬧!”嘉靖感覺到一陣虛弱,先前的亢奮已經消失殆盡。他知道自己靠李時珍的藥托起的那點元氣真一點一點流逝:“海瑞朕以前也聽說過你的名字,今日主要是想見你一面,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看看大名鼎鼎的海剛鋒究竟是什麼模樣。為人君者,看護的就是祖宗留下來的這片江山。可江山卻不只是一家一姓的江山江山做皇帝的就是那高聳的山,而天下百姓才是那江。那奔流不息的水。”
嘉靖指了指吳節:“吳節以前勸戒朕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得好啊朝廷是船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江山江山,嘿嘿,偏偏有你這樣的清流將自己看成了那江,將君父比著山。水卻淹沒了山頭這就是氾濫。朕知道,你一心想讓朕殺了你,然後將自己的名字留在史冊裡,留在人心裡卻置朕一個殺清流的罪名,這樣的請流便不得不殺。”
裕王紅著眼盯著海瑞:“父皇兒臣請誅了此獠。”可以說,父皇病成這樣,還不是因為海瑞所上的摺子,他對海瑞是恨之入骨了。
海瑞卻不說話,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著。
嘉靖又嘆息一聲:“本朝以孝治天下,朕不殺你,朕的兒子將來繼位也必然殺你,不殺便是不孝。為了不讓朕的兒子為難,朕就讓你活過今年。”
海瑞身子一震,伏了吸取:“臣甘願伏誅,以全聖德。”
嘉靖卻是一笑:“來人,將他押下去。”
等到海瑞退下,嘉靖明顯地有些疲倦了,揮了揮袖子:“都下去吧,裕王和吳節留下。”
外面的雪還在落著,沒有風,顯得異常寂靜。
等到殿中的人散盡,再沒有第四個人,嘉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份聖旨,遞給裕王,上面寫著“赦免戶部主事海瑞詔!”:“這道與意你過幾日就頒佈下去吧。張居正說過這海瑞是一把刀,唯德者可執之。否則,只怕會傷了自己,朕德薄,這人就留給你使。將來不許害他性命,朕的身子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說得如此蒼涼,竟然有些留遺言的味道。
吳節和裕王同時一驚,但見嘉靖的臉已經變成灰黑色,身體軟了下去。
“萬歲!”
“父皇!”
吳節和裕王同時將嘉靖抱住,只感覺這具身體輕得好象沒有重量,已經徹底枯槁了。
“讓……裕王背朕到床上去……你背得動嗎?”裕王一咬牙將嘉靖背了起來,咬牙一步步朝屋中走去,將他放在床上。淚水更是流個不停:“陛下,兒臣這就去傳李時珍……”
嘉靖一把將裕王抓住:“等等……”
“父皇。”
嘉靖又伸手摸了摸裕王的鬃角:“有白髮了,這才十年沒見著,人怎麼就老了。這麼多年,雖然我們父子相隔不遠,卻從未相見,其實,朕也想著你,你不要怪朕,朕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父皇。”裕王忍不住終於大聲哭起來。
“不許哭,都是要做皇帝的人了,還要不要體統了?”嘉靖眉頭一皺:“跪下。”
裕王跪在地上,還在哭。
嘉靖看了吳節一眼:“懷裡,拿給裕王。”
吳節一顆心彷彿像是要跳出來了:難道是遺詔,嘉靖要在最後時刻傳位給裕王?
他將手伸進嘉靖的懷裡,果然摸到了一道聖旨,奇怪的是,省治上卻沒有寫一個字。
吳節和裕王將聖旨開啟,裡面卻寫著四個人的名字:徐階、高拱、張居正、吳節。
看到自己的名字,吳節頓時一呆。
嘉靖用愛憐的目光看著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