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來,陳卓璟匆匆趕回承乾宮。
秋芝迎上來,“陛下,娘娘剛睡下。”
陳卓璟忍不住問,“情況如何了?”
秋芝應答,“適才李太醫把過脈,說脈象有些緩和,囑咐奴婢每隔一個時辰便要察看一番,看看有沒有再見紅。”
“嗯、你退下吧。”
秋芝面色猶豫,沒敢遠走,便就守在殿內。
軟榻上,崔雁寧覺著熱,一腳踢開被子,眉心還緊鎖著,眉間夾著的汗水像偏移的淚珠,透著傷情。
陳卓璟人搭在榻邊,沒靠近,怕吵醒好容易睡著的她,輕輕將被崔雁寧踢開的被子重新拉過來,搭在女人身上。
夜半,崔雁寧做了噩夢,驚醒。
看到陳卓璟,瞳孔本能地一震,下意識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陳卓璟顯然沒睡熟,一根弦緊繃著,崔雁寧一動,他便警覺地睜開眼,“怎麼了?”
崔雁寧不答,“秋芝~”
陳卓璟湊過來問,“肚子疼了?”虛探向崔雁寧小腹的大手被崔雁寧一巴掌拍響。
崔雁寧冷聲一句,收緊呼吸,“不勞陛下記掛。”
秋芝過來,攙扶著崔雁寧起身去如廁。
後半夜,崔雁寧睡得不踏實,來回地做噩夢,驚悸不安。
每每驚醒,都能與陳卓璟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睛,碰撞上。
眼中的關切擔心,不像是裝的。
可崔雁寧不敢相信是真的,前世的記憶盡數在腦海裡迴圈翻湧,重活一世,她不是沒有再相信過他,相信他的真情,可他做不到她想要的滿心滿意。
崔雁寧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了。
她也想這輩子就這樣得過且過算了,可她做不到……
聽到蕭容離話裡話外的炫耀,炫耀和自己的夫君如何親密,崔雁寧根本受不住這些……
現在,她只想保住肚子裡的孩子。
翌日,陳卓璟按時按點地上朝。
崔雁寧還睡著,姿勢平躺,睡容掛著憂愁,男人俯身,將唇瓣敷上女人的小腹,隔著寢衣料子,割不斷的父子親緣。
“孩子,在孃親肚子裡好好長。”
“別像父皇,再讓孃親傷心了。”
字字句句,傳入崔雁寧耳畔,崔雁寧僵著身子不動,強忍著心緒。
年茂圖提醒道,“陛下,曹大人提早來了,說有要事與陛下稟報。”
“嗯、”
“去將幽識叫來,給皇后看看,別讓旁人察覺。”
“是、”
陳卓璟走了。
崔雁寧睜開汪洋的淚眼,心裡雜味。
太和殿,百官林立,今日是御史臺上報工部大察結果的日子。
御史大夫曹廣昀呈上摺子,道,“啟稟陛下,工部郎中許寶昌在位十年,無所作為,偷換工材,中飽私囊所得,折成現銀六百兩,關於許寶昌的罰處,請陛下定奪。”
陳卓璟沉著臉,“許寶昌流放邊境,抄家,家中女眷,販賣為奴。”
尤政站出來請罪,“陛下,微臣身為工部尚書,未盡監督之責,未能管好下官,請陛下降罪。”
尤政除了是工部尚書,還是長公主的駙馬,多少也是給面子的。
“工部尚書尤政,未盡管理之責,念其有悔過之心,罰俸半年,以儆效尤。”
“謝陛下恩典、”
趙為禮懸著的心徹底鬆垮下來,還有些暗暗竊喜。
馬車上,趙為禮肉眼可見的雀躍。
趙洺峰也舒心不少,冷臉叮囑,“以後做事,小心些,莫要讓人抓住把柄。”
趙為禮恭敬應答,“是、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