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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頁

有些人、事,只有自己接觸過,才知該如何判斷。

至於姬頌。他雖然小心掩藏,從不在儒風弟子面前表現絲毫不忿。但聽到李君昊將一隻機關鳥兒叫「黃裳」時,姬頌面上笑意總會略顯僵硬。

楚慎行沒和秦子游多談此事,但這會兒,姬頌進門,秦子遊客氣地倒茶給他,而後說:「我師尊此前來過這裡。」

姬頌聞言,嘆道:「那倒是我多事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秦子游再多說一句,姬頌就要告辭。過往一月,此人的確謹慎。

不過這回,事情發展超乎姬頌意料。秦子游認真和他請教,他是吳國皇子,那是否知曉明郡邊境這些國民的難處?朝廷又是否對其有所關照?

姬頌很意外。他神色漸肅,說起:「……我年少時,曾隨舅父來此地遊歷。」

姬頌提到,當時,他十五六歲,也與秦子游有一樣問題。而舅父告訴他,說此前亦有人提出,可否將明郡南境的居民遷往稍北的地方。然而——

姬頌嘆道:「他們總要自己回來。」

秦子游不解。

姬頌便說到,若居於南境,有修士前來,或藥修找尋毒草,或丹修採尋瘴毒,或劍修前來歷練,總歸,能讓此地居民賺些銀錢。此外,儒風寺也會定期派醫修前來,為此地居民免費醫治瘴毒。往往是將一枚太清丹化於井中,再以井水供所有居民引用。長此以往,雖艱難些,可也不是過不下去。若遷去北面,反倒有許多住民,不知如何營生。

秦子游抿唇,靜默不語。

姬頌看出,少年心情仍然不好。他側頭看靠在窗臺的楚慎行一眼,對方卻並不看他。姬頌閉眼,覺得自己可笑,卻還是說:「我是有些想法。」

往前數年,他發覺前面那些難處時,已經有了隱約主意。可他是無權無勢、不受看重的皇子,無人願聽他說起。面對眼前師徒,姬頌第一次講出:「他們的難處,在於『沒有營生』——可我若為一地官員,」他謹慎,不說「若我身登大寶」,「要為百姓請命,難道不能更用心些,給他們營生?」說到底,仍然是一方父母官不願上心。

姬頌講話時,楚慎行看窗外浮雲。他聽徒兒的聲音,少年嗓音清透,慢慢地,與姬頌深談各種方案的可能性。姬頌若遇知音,一直到天色黯淡,方告辭離去。走時,昂首闊步,宛若眼前便是坦途。秦子游又在桌邊坐了片刻,大約心緒雜亂繁複,整理過後,才來窗臺,叫他:「師尊。」

楚慎行側頭看他:「如何?」

秦子遊說:「他要殺他兄長,但他的確願意做個好國君。」

楚慎行輕輕笑一聲。他說:「子游,你又有新的友人了?」

他覺得合該如此。

十六歲時,楚慎行在歸元劍峰。他是年紀最小的劍峰弟子,卻已經有李鴻、公孫竹兩位師兄看重。二十、四十年後,又有了白皎,有了程雲清。他從來友人甚多,等到八十年後下山,自此,天下英才都與楚慎行相交。便是如今,年輕百餘歲的唐遲棠、江且歌等人,也又一次將楚慎行視作「可以相交之人」。

而秦子游,他不會再被李鴻、被公孫竹叫一聲「小師弟」,不會再成為白皎、程雲清的「大師兄」,可他仍然會遇到許多人,譬如姬頌。

秦子游嘆道:「我亦不知。」

楚慎行說:「那便再等等。」

從離開明郡,到找到秘境所在,又過去幾日。距離禁制要求的時間愈近,李君昊便愈發煩悶。他面上不顯,可江、柳等人尋他時,只聽小雀黃裳驚恐地扇著翅膀,在空中大叫:「殺鳥了!殺鳥了!」

柳瑩抬手,讓黃裳停在自己指上。江且歌看一眼李君昊,說:「你也莫要著急,很快——」

李君昊忽然說:「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