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像個家會更好一點,大而無當,華而不責。以你的設計專業敏銳力,應該看出來了吧?”
嘉茹沒答話,等他坐下,她坐在他對面。
“你剛說『我們』?你不是一個人?”
原來敬桐真的沒有告訴他祖安的事。嘉茹除了感激,對他又多了一分敬重。
嘉茹只點點頭。“聽說你身體欠安?”
“哎,醫生都喜歡誇大其實,我好得很。”他把不大自在的手伸進口袋拿出菸斗,和裝菸草的小木盒。“唔,你不介意吧?”
“介意,抽菸對你身體不好。”嘉茹打量著他略微蒼白的臉色,沒留意自己的口氣。
邵逸達聳聳肩,把菸斗和菸草又放回去。“我一直想戒的,戒不掉,沒法子。”
“我給你倒杯水好嗎?”
他擺擺手。“哦,不要,你坐著,我們好好聊聊。”
嘉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雙手交迭在膝上,沉默地望著他。他似乎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嗯,我給你看樣東西。”
他的手伸進另一邊口袋,掏出一個皮夾,開啟,遞給她。裡面果然有一張她獲設計獎時報紙刊出來的照片,及一張她藝術學院畢業的學士照。
“你現在比照片上又更漂亮了。”她父親說。
嘉茹用雙手抓緊皮夾,勉力壓抑住欲衝進眼眶的淚水。
“這張照片,我的畢業照,是……”
“你媽寄給我的。應該說我向她要的。”
嘉茹搖搖頭。“你和她一直有聯絡?”
“我也試過和你聯絡,嘉茹。”她父親身體傾向前,急切而懇摯。“我寄過很多信,有些還是敬桐代我寄的。”
她木愕地看著他。“我也寄了好多信給你,都是……媽代我轉寄。
他皺皺眉。“你沒有我的地址嗎?”
“本來有,就是以前我們家的地址。”
“你們走了沒多久,那房子發生火災,燒了個一乾二淨,我也搬了。你母親沒有告訴你?”
“她說你為了生意,住處不定,所以信都是她代我投遞。而且她也不知你在何處,她說她委託你一個朋友轉信,可是你也沒有回她的信。”
“沒有這回事。”邵逸達忍著怒氣,溫和地說。“她寄給我的信,我都保留著,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給你看。”
“如果她一直和你有聯絡,她為什麼要騙我?”
“我想她是恨我入骨吧。”
“我知道她恨你,我也知道她有她的理由。”她的語氣艱澀而不諒解。
“我不怪你偏袒她……”
“她吃了很多苦,可是她從來沒有因為環境惡劣而不要我。”
“我沒有不要你,嘉茹。我從沒有停止愛你和關心你。”
“你把我們趕出家門,不許我們回去。媽走投無路,帶著我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最後又不得不搬出去,因為人家不歡迎我們在那當寄生蟲。”
“相信我,這些事情我絲毫不知情。嘉茹,你母親寄信給我,還是你們離開將近兩年以後。她沒有說明你們的生活狀況,只跟我要錢,說要為你繳學費。她寫信也沒有留下明確的地址,只有個郵政信箱號碼。”
嘉茹張大眼睛,看著她父親哀傷又沉痛的表情。
“我每次回她的信,除了寄上她要的錢之外,一定會多附一封信給你。你每年生日我也都寄了禮物和卡片。有時候不確定你需要什麼,我便寄一張支票或現金,要你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她十指幾乎嵌進皮沙發。“我什麼都沒有收到。禮物、卡片或錢,都沒有。”
邵逸達又伸手拿菸斗。這次嘉茹沒有阻止他或反對。她若會抽菸,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