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慶嫂農家院今天著實熱鬧了一番,豐子澤自有豐子澤的大度,隗村的村幹部一桌,田之魚的朋友一桌,演繹著田人好客的豪爽,田之魚更是高興,如同學生得到了一個特難問題的答案一樣,來回穿梭著給大夥敬酒,等到快結束時,他也已經有點上路了。告別了孫有道、高志遠他們,田之魚坐上了劉雪飛的霸道車,她是接受了豐子澤的命令,負責送田之魚回學校的。
田之魚極度冷靜而剋制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周吳鄭王地繫上了安全帶,劉雪飛莞然一笑,竟然還有兩隻淺淺的、淡淡的、不易覺察的酒窩兒,田之魚的心為之一振,乖乖地坐直了身子,顯示出自己的酒量與正派來,劉雪飛回頭看了下窗外,應該是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穩穩地發動著車子,上了公路,向下駛去。
田之魚張了張嘴巴,沒有開口說話,或許他不知該說些啥,劉雪飛平靜的開著車,好像自己就是一個代駕,車子穩穩地下著隗伯山到河屯河灣的大坡,猛然,劉雪飛吱地剎住了車。田之魚的身子猛地向前閃了一下,劉雪飛驚嚇得長出了一口氣,臉色也有點發白了。
“咋了,劉主任?”田之魚問道。
“有個人,好像有個人,一閃,過去了,咋就看不著了呢?”劉雪飛有點驚恐地說道,看來她還沒有緩過氣來。
田之魚四下裡張望了一番,白茫茫的陽光裡漂浮著細的長的某種顆粒,大路上、村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連一個動物也沒有。田之魚搖了搖頭,看著劉雪飛,似乎是說,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劉雪飛這時好像也緩過氣來了,笑了笑,又不置可否地發動了車子,田之魚的身不置後座上靠了靠。
學校裡靜得出奇,連看門的老丁也回家去了,田之魚藉著酒勁,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如同一頭驕傲的公猴宣示著自己的領地一樣,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爽快地開啟了電腦,顧不上看留亦吾那傢伙在幹什麼了,而是順著上午大夥討論的思路,一篇長文《田縣隗鎮賢王廟“賢王神只”質疑》,一篇短文《田縣“九婆井”、“九伯井”等遺址實謂“九魄井”》,很快便成型了,田之魚沏了一杯濃茶,愜意地享用著。
“嗚嗚嗚”,似乎有女人低聲哭泣的聲音,田之魚豎起了耳朵,自從那個早晨與賈文娟發生的詭異事件後,田之魚對於一些聲音、一些境況似乎有點神經質了,他屏住了呼吸,認真地聽著,原來聲音是從隔壁傳過來的,聲音很低,但能聽出來是吳小敏的聲音,還有張福倉勸解的聲音,應該是吳老師與他男人又生氣了。漸漸地,吳小敏停止了哭泣,隔壁的房間裡靜了下來,似乎要有什麼事發生了。田之魚極度小心地站了起來,做賊一樣走進了裡間的休息室。學校的辦公室的設計是一個校長一間半房,休息室原本是一間,後來隔開成兩個半間的,田之魚的這半間是和張福倉校長隔壁的,張校長是極少在學校住的。
田之魚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著,恐怕錯過了任何細節,然而,那邊並沒有什麼脫衣的聲音,也沒有所謂的嗚咽與傳說中的呻吟,但絕對有一個細小的咂食聲音,像一隻溫柔的貓咪在午後的瞌睡裡蹭著癢癢,最後是張福倉的一聲長嘆,嘿。又過了好長時間,有人發出了微細的呼聲,那絕對不是張福倉的雷霆之音,應該是吳小敏睡覺了,而吧嗒的聲音應該是張福倉在吸菸。
田之魚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往操場這邊走了很遠,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伸了伸胳膊,放鬆了不少,好像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一樣,又回頭看了看張福倉辦公室的門,緊緊地關閉著,田之魚想著吳小敏淚打鮮花的樣子,內心充滿著某種勃動。
賈文娟,是賈文娟,對著田之魚曖昧地一笑,快步向教師公寓走去,田之魚緊緊地趕了過去,筒子樓的舊公寓總共三層,一樓住的是曹胖子的部隊、臨時的後勤人員,二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