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芸無辜地看著我,“奴婢的主子就是您啊。”
我笑了笑,“他現在是大雍王朝所有臣民的主子,也包括我。”
檀芸素來沉穩的面色終於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驚慌,“公主,奴婢。。。。。。”
我擺擺手,不願再聽她忠誠的表白,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已經累了,疲於這樣誰對誰忠誠的遊戲。
無論是從前的奼紫、嫣紅,還是如今的小荷、檀芸,我相信她們對我都是真心的,但在真心與忠心產生分歧的時候,每個人都會選擇終於自己的心。奼紫選擇了經天子,嫣紅選擇了曲慕白,她們都放棄了我,理我而去,我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生離死別。不再寄予希望就不會陷入失望的惡性迴圈,那麼就算有一天,小荷和檀芸為了我那兩個弟弟都選擇將我背叛,我也不會為任何人傷心了。
太極殿原本是蕭晚風的寢宮,自在劫入主長川城後,這兩個月來我始終沒有踏入這裡一步,怕回憶勾起傷感。
曾經我以為蕭晚風鮮而不多的笑容,是整個太極殿全部的畫面,而我則是催發他迷人微笑的獨特存在。時至今日,我凝視著太極殿的每一處風景,往昔的記憶浮光掠影,才真正意識到,其實我是蕭晚風不得不面對的一塊沉重的陰影,只要他離我越近就會離燦爛輝煌的明天越遠,最終我遮蓋了他廣袤無垠的天空,於是太極殿的全部畫面中,我看見了所有的風景,唯獨看不見蕭晚風迷人的笑容了。
御書房中權臣聚集在那裡議事,他們有的是跟隨在劫多年的部署,有的則是昔日效忠蕭晚風的舊部,今日則投誠在大雍王朝下為楚在劫效力。你不能責怪他們,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仕,君子審時度勢,不立危牆之下。惶惶亂世,關於“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美談,只聽得多見得少。
群臣正在討論天下大事,我一進來就聽到極具震撼的訊息。
昔日範建忠從玄宗袁不患那裡將懷影帶走,打著“復辟大經”的口號在冀州三郡起兵,意圖推翻大昭王朝,後來在劫搶盡先機攻得長川,範建忠就帶著懷影退回冀州,聯合其他大經舊勢力建立起“後經”,擁懷影為帝。只可惜好景不長,建國不過十日,就被在劫派兵給剿滅了。範建忠現在帶著懷影和舊部一路敗退,向天楚求援。天楚皇帝答應支援,提出來的條件是後經須向天楚稱臣,去帝號只封王。範建忠無奈之下只好答應,畢竟向天楚稱臣也好過被大雍滅國,於是天楚派出十萬大軍幫助範建忠奪回疆土,現在正在冀州跟大雍的軍隊打得如火如荼。
看來懷影正在天賜的庇佑下,目前還算平安無事,天賜必會看在我的情分上善待懷影,只是他與在劫的兄弟矛盾,怕是又要激化了。
我暗暗嘆了口氣,前幾日在劫還因為公主冊封一事被天賜氣得七竅生煙,直嚷著要大軍傾巢而出端了楚天賜的東瑜老巢,被我口苦婆心曉以大義好不容易勸下來了,而今倒好,天賜又來火上澆油,在冀州這件事上高階挑釁在劫的威嚴。
據說天賜近日還送了一封書信給在劫,說了些讓人氣得牙癢癢的話,諸如“多謝兄長英明神武,把後經打得落花流水,逼得他們走投無路向你弟弟我效忠,弟弟定會照單全收,攬下兄長留下的好處,咱們兄弟倆戰場上見”。。。。。。這等荒唐事混賬話,天賜從小沒少做沒少說,現在道行更高一杆,只要能氣死楚在劫,他楚天賜就會樂此不疲。說句難聽的,他楚天賜在楚在劫頭上撒尿不說,現在還要拉屎來了,真不敢想象在劫聽得這則訊息時會有什麼反應。
往殿內環顧,意料之外竟不見在劫。
這時群臣發現我的到來,紛紛打住話題,成列向我行禮:“參見永康公主。”
我揮手讓他們平身,向盧肇人詢問:“皇上呢,怎沒跟你們一起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