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
天賜一身披麻戴孝跪在靈堂,蒼白的臉難以遏制的悲慟,卻始終不見落下一滴眼淚。蕭夫人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撫著他的背,臉上的表情是慈愛的,眸心卻永遠有著一種諱莫如深的黑淵,抬頭看了我一眼,一晃而過的笑意讓我心底發寒,再看去她早已換上一張悲傷的臉,香巾輕點眼角啜出的淚,哽咽著說道:“悅容在劫,快些過來勸勸你們的弟弟罷。”
我緩步走到天賜面前,話語卡在咽喉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抬頭看著我,本來清冷的眼眸突然紅了起來,緊緊抱住我不住顫抖,卻依舊不發出一聲悲喃。
期間各房夫人攜著少爺小姐們前來上香,一雙雙眼睛都噙著淚,卻是分不清幾人在真心難過。楚幕北扶著棺木的邊緣一臉沉痛,喃喃詢問媛夫人為什麼那麼傻想不開要自殺,然而九泉下的死者又可曾給過他答案?
不消半刻宮中傳來訊息,說是楚貴妃頭胎難產,御醫們束手無策,皇上正在大發雷霆。楚幕北囑咐蕭夫人妥善安排後事,隨後匆忙離開,臉上的悲傷早已被另一種憂慮所取代。
深夜時分所有人都已回去,只剩下天賜一人堅持為媛夫人守靈,這是他身為兒子所能盡到的最後一份孝心。
我心中隱隱有著一種猜測,對天賜就更加放心不下,遂決定陪他守夜讓在劫一人先回淵闌院。在劫深深看了我一眼,燭火跳躍明滅他的那張臉,嘴角微微動了幾下,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空空如也的靈堂一陣又一陣颳著冷風,水波般吹皺滿屋子白色軟簾,美感中帶著一種陰森悚然。
我看到天賜瑟瑟抖了一下,上前為他披上一件外衣,又將他的手放在掌心搓著。
一滴眼淚濺落,在我的手背碎裂成無數片冰晶。我的動作頓了一下,默默不語地將天賜擁入懷中。什麼安慰的話也不用說,難過的時候就與他抱頭一起痛哭好了。
天賜靠著我的肩頭,聲音聽起來很沙啞,卻冷靜得出奇,“丫頭們說孃親昨日跟大娘在西廂院子裡賞花,半路遇見淑夫人和司空夫人,回來後神色就變得怪怪的,卻沒想到今日午時請示膳食時就看見她吊在臥室的懸樑上。早上還笑著囑咐我用心功課別整日貪玩,要做個有出息的人,還讓我好好孝敬爹爹和大娘,現在怎麼說去就去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告訴他人生本來就是無常,就像天上的星星每天都在變幻方位,這一刻在一起的人,沒準下一刻就各奔天涯了。
天賜抬眸靜靜望我,瞳孔如水波晃盪的夜泉,他問:“你呢,你也會一聲不響地離開嗎?”我沒有回答,未來的事誰能預料?天賜也沒再問,這畢竟不是一個開心的話題。
他緩緩跌坐在地,沉默了半會突然說道:“孃親自縊前,後院守門的小廝曾看見大娘來找過她,後來神色不悅的從西角門的小巷子裡隱蔽地離開,還喝令他不得跟別人說起她來過的事。孃親平日裡待下人極好,那小廝也曾受過她的一飯之恩,所以暗下告訴我這件事之後就卷著包袱走了。”
我神色一變,趕忙捂住他的嘴巴,緊張地說:“好天賜,這番話以後休得再在別人面前提起。”
天賜深深看著我,眸子深邃如淵又銳利如鉤,扣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重重貼著他的唇畔,掌心那處瞬間灼熱得像是燃起大火。他不再說話,默默與我四目相對。一些未曾言明的秘密,此刻在我們的心中爛成一團,年幼無力的孩子,只能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然而天賜有所不知,他失去孃親的這一場悲劇,或許我正是一個推波助瀾的幫兇。那日聽聞蕭夫人一語雙關的暗示,若非我靈機一動攜在劫過繼她的膝下,天賜現在也許依然還是一個被人捧在手心裡的寶。
我挨在他的耳畔輕聲道:“天賜,記住我的一句話,若是蕭夫人疼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