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恰似這般,你以為自己看到了生命的真相,到最後才發現,不過誤會一場。
晚上在劫來夜梧宮與我一道用膳時問起:“封號的事與盧卿商量得怎樣了?”
我知道他在探我口風,就笑著回道:“已經定了一個名,叫‘常安’。”然後瞪了他一眼,嗔怪:“你也真是瞎忙活,小題大做,也虧得盧相好性子,百忙之中還要操勞這等小事,替你充作跑腿還任勞任怨的。”
在劫聽我出口稱讚了盧肇人,心情大好,“誰說這是小事?為你賜封不僅不是小事,還是天大的大事,我說過的要給你這世上最好的,君無戲言。。。。。。先把封號昭告天下,等過些時日平了那些亂黨,遷都大雍城後,我再風風光光地為你辦一回大典,普天同慶。”
我暗暗嘆氣,不過封個公主至於如果大肆操辦,還普天同慶?也沒說出口,眼前的境況我已經習慣什麼事都儘量依著他。
在劫吃了幾口菜,像想起了什麼,抬頭道:“聽盧卿說咱們小時候有一對金鎖,你的刻著‘鏡中顏,悅者容,常平安,和相宜。’那我的刻著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起身離了桌席走向內殿,從妝奩裡取出一塊金鎖回來,遞過去給他:“吶,這就是你的了。”
在劫接過來展開一看,默唸出聲:“人間情,永安康,恆相親”然後皺眉質疑:“不對,我的這句跟你的不對稱。”
我笑道:“那裡破了洞的地方原本題著‘劫後生’,原句是‘人間情,劫後生,永安康,恆相親。’這樣不就成對了。”
在劫聽後眼睛一亮,又細細默唸了幾番,很高興地說:“原來第二句暗示的是咱們的名字。”
我點頭:“正是,母親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的。”
在劫奇怪地問:“為什麼這鎖上會有一個洞?”
想起過去那段孽緣,我暗自惆悵,經不住寂然月色的傷感,帶不去銘心刻骨的苦痛,蕭晚月,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我常常在想,當年他若不曾欺騙我,我若不曾辜負他,那樣的我們會不會改寫另一種結局?只是人生沒有假設,而我也沒有遺憾,更不會後悔今日的情感歸宿,因為是蕭晚風牽著我的手,帶領我一步步走出愛所帶來的傷痛和軟弱,教會我在喧囂中品嚐雋永,在濁世中吞吐馥郁,在逆流中堅守風骨。
能愛上蕭晚風這樣的男人,一直一直,都是我最大的驕傲。
只是可惜,我們兩人之間夾雜著兩個家族太多太多的恩怨與仇恨,註定得不到寬容與祝福。
收住情緒,詳情沒明說,只簡單回道:“你原本將這金鎖贈給懷影的,後來我嫁來長川要跟懷影分開了,他就把你的金鎖掛在我脖子上,說保我平安,再後來我受人行刺,暗箭穿心而來,慶幸掛著你的金鎖擋住了胸口的冷箭,就這麼救了我一命,那時不知道你尚在人世,還以為冥冥之中是你在保佑我呢。”
在劫聽後久久不語,將金鎖握在掌心,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臉上露出難過,無法窺測天道的安排,在那雙眼睛看不見的世界裡,藏著命運的莫測。
似乎覺得我所遭遇的危險,也是他的災難,他將金鎖往我頸項上掛去,認真的像在宣誓:“以後就在一直戴著吧,從今往後,無論生死,我都會保護你,你是我的。。。。。。我的。。。。。。”
我在他清澈而深邃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情感,一種很久以前曾經佔據他全部生命和熱情,很久以後又被遺忘得徹徹底底的,狂熱而偏執的情感。
我吃驚喊了聲:“在劫!”
在劫眉梢一挑,如大夢初醒,又極為自然地揚起笑意,順著原來的話笑道:“你是我的姐姐,弟弟保護姐姐,天經地義。”
一切似乎都無懈可擊。我暗暗鬆了口氣,只道自己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