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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

黃昏已去,夜幕降臨,船艙內尚未點上燭火,泛著一層青黑色的幽深,冷到了骨子裡。

我緊閉著雙眼,準備去承受本該承受的怒火。

漫長的時間過去了,屋子裡很安靜,只有濤聲時而澎湃時而細碎地傳入耳中,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我惴惴不安地睜開雙眼,寂靜中對上一雙漆黑黯然的眼眸,痛楚肆無忌憚地在眸心橫行,將他本是堅毅不屈的眼神,擊得潰不成軍。

“悅容!”他一把將我抱住,狠狠地,緊緊地。

我就像棉花似的軟躺在他懷裡,眼睛毫無焦距地盯著枕頭上的雲紋看,痴痴地問:“晚風,你不打我,不罵我麼?”

他的聲音有一絲哽咽:“我有什麼資格打你罵你,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救我,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在臉上四溢橫流。

有了他這句話,我覺得之前所受的苦都不算什麼了,哪怕為他去死,都值得。

這時,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長樂郡主在門外道:“悅容,你能出來一下麼,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剛想起身,蕭晚風的雙臂將我鉗制在懷中不肯鬆開,道:“伊漣,有什麼事說吧,別瞞著我,我病得再重再沒用,也不至於淪落到讓什麼事都有我的妻子去承擔,去受苦……”

長樂郡主察覺到了蕭晚風的不對勁,在外頭沉默了片刻,道:“剛剛有人來報,在十里外的海面上發現了三艘帆船,我想大概是楚在劫追來了。”

聞言,我身子忍不住一顫,蕭晚風便將我抱得更緊,像是恨不得揉進身體裡,對長樂郡主道:“我知道了,你先離開吧,我很快就出來。”

長樂郡主走後,蕭晚風掀開被子,然後輕拍我的肩膀,柔聲道:“悅容,點燈,再為我梳髮更衣。”

“晚風,你要做什麼?”

愈見黑暗的屋子裡,蕭晚風的聲音愈漸陰冷:“這次就算楚在劫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

燭火中鏡子裡他的容顏,不見往日繁華,玉角梳簌簌拂過三千雪發,髮絲從指尖滑過,冰涼如染秋霜。他看向鏡中,不知看我還是看他自己,我心慌意亂欲取華冠為他束髮,一支玉麟白簪遞到我手中,簪尾深刻一個“風”字,他說:“用這個。”那是他們蕭家白頭偕老的盟約,我開始害怕這個盟約,他已白頭,而我紅顏依舊,時間似乎忘記了等我,還是他將我留在了身後?

在髮髻上插上玉簪,我嘗試著最後的勸阻:“晚風,是我傷害了你,你可以恨我,但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他竟要不顧一起,與在劫繼續之前未完的決鬥。

蕭晚風緩緩起了身,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燭光,在我身上投下黑影。

“我不恨你傷害我,只恨你傷害你自己。”翻開我的手掌,將一樣東西交予我。

掌心一陣冰涼,我看著他交給我的冷硬兇器,變了臉色,竟是在劫先前留下的匕首!

蕭晚風說:“如果我有什麼不測,在我死之前,殺了我。”

“不,晚風……”我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交給我匕首,居然要我親手殺他!

雙手握住我的雙肩,他俯身與我面面相對,“看著我悅容,聽我說,你得這麼做,我只能死在你手裡,必須死在你手裡,我的命誰都不能取走,老天爺也不能,只有你!”

他說,這是他的天命。

他也曾說過,他只相信該相信的天命。

我漸漸地冷靜下來,握緊匕首道:“好,我聽你的,但是晚風,我也有一件事必須得讓你明白。”

抓起他的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你不能讓我們成為孤兒寡母,不能讓你的妻子成為你孩子的殺父仇人。我知道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