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色的流蘇垂掛在他的鬢角,那張完全繼承孃親美麗五官的面容,出落的愈發英俊。歲月的漂泊,戰旅的羈苦,讓那張臉更添堅毅和冷硬。
我看著,心裡感動著。我們都十八歲了啊,他真的是長大了,曾經拿玉琢的娃兒,沉默的少年,終於長成了一個大男人的模樣。小時候總害怕他長不大,一不小心就被楚家哪個狠心的人取走性命,就這麼戰戰兢兢地護著,殷殷勤勤地照看著,晃眼就過了十八年……
在劫不知道我的眼睛能看清楚了,略微低下頭看我,深情款款的面容,如春雪融化的溫柔。
他輕輕動了嘴角,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恍恍惚惚地,我想起十六歲的他,打著一把紅梅油紙傘,站在漭漭風雪裡看我,就這麼無聲地說:“我愛你。”
這場雪下下停停,反反覆覆。前方戰事卻一直持續著,轉眼便過大半月。
這日,大學下了整整三天,復而又消停了,陰霾的天出了一絲淡淡的陽光。小廝們在庭院裡剷雪,卡擦卡擦地發出曠遠的聲音。我坐在舍內看著奶媽子為懷影餵奶,懷影的小手捧著奶媽子的胸口,小嘴巴含著奶頭一下一下地吸著,魚兒似的十分可愛,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毛毛死後,我幾乎把我全部的愛都轉移到了這個孩子身上,處理完朝堂的事,餘下的時間都是跟他一起,睡覺了也要抱他在床榻旁哄著。他讓我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還像一個母親。
我羨慕奶媽子能替他餵奶,生完毛毛猴我一直沒有奶水,藺翟雲說這是因為我產後元氣大傷,失血傷陰,所以才導致淤血內阻,沒有乳汁。曾用過無數方法調養,但一直無效。也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讓我無法享受做母親的快樂,或者是冥冥之中斥責我,根本沒有做母親的資格。
喂完奶之後,奶媽子把懷影交到我懷裡。這孩子吃得飽了,就呼呼地睡了過去,不時砸著嘴巴。默默看著他的睡臉,我忍不住想起了毛毛。毛毛死後,我將他的小衣服小鞋子拿去設了一個衣冠冢,就葬在長卿的墓碑旁,讓他們父子為伴。在我心裡,長卿才是毛毛真正的父親。這些時日我總是刻意不去想那孩子,怕自己承受不起喪子之痛就此悲傷地倒下。我不能倒下,現在金陵還在危難關頭,百官們都在看著我,百姓們都在依賴我,我身負大任,先是監國夫人,再是一個母親。
門口的幕簾撩開了,在劫踏著細碎的陽光走進來,我立即收起悲傷的表情。他看見了,沒說什麼,又轉身走了,很快便折了回來,手裡多了一個棋盤。奶媽子朝他福身行禮,而後退了出去。他將棋盤放到桌子上,問:“阿姐的眼睛還疼嗎?”我搖頭:“不疼了。”剛恢復視覺時眼角周圍偶爾會神經抽痛,這幾日已經好多了。
在劫點點頭,走到我身旁,微微俯下身子,手指戳著懷影肥嘟嘟的臉蛋。懷影年紀雖小,在朝堂上被人叩拜久了,似乎就有了魯國公的脾氣,感覺到有人打攪他睡覺,扁了扁嘴,小手一拂就將在劫的手揮掉了,接著又呼呼大睡。在劫覺得有趣,正準備捏他的臉,我忙阻止:“快別,讓他好好睡吧。”在劫笑了笑,在我對面坐下,指著棋盤道:“來幾局?”我說好,兩人便開局了。其實我根本無心下棋,卻知道他有意找各類事情陪我消磨,想將我的思緒從喪子的悲傷中轉移,我也不願讓他擔心,凡事都依著他。
在劫吃了我一子,看出我心思不在棋局上,就說:“阿姐現在什麼都不需要想,只需一門心思將盡量政務處理好,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才是對前線奮戰的將士們最大的慰勞。”
我恩了一聲,問:“你不回大雍城了麼?”皇都被在劫拿下後,已改名為大雍,並藉著亂世之秋不斷往外擴張勢力範圍,已囊下十餘座城池。想他現在也是一方之主了,日理萬機,卻留在了金陵陪我。
在劫說:“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