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
輕聲說:“你該吃藥了,生病的人不該任性。”
他猛地睜開雙眼,吃驚地看著我,不敢置信我竟出現在這裡,歡喜過後又似不堪重負,別過臉道:“你還回來做什麼?”我尚未回答,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很快就想到了答案,負氣隨手一拂,榻上玉枕哐哐摔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誰要她多事的,誰准許她這麼做的,我還沒死,不需要誰來可憐!”
縱然不情願,也不得不為長樂開脫:“她也是為大昭社稷著想,你現在身為一國之君,身系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若你有什麼好歹,這剛剛穩定下來的天下豈非又要大亂了?”刻意不去承認長樂只擔心他,長樂憑什麼,她不過是他的弟妹而已。
“她找你來無非是為了讓我服藥,好,我喝!”他近似賭氣,也不顧地上滿是殘瓦碎瓷,就這麼赤著腳,步伐虛浮地到我面前,拿起我手中托盤上的藥碗一飲而盡,將空碗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字字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我嘆了一聲,放下托盤去拉他的手,他要抽走,被我攥得更緊。
“你?”
無論他怎麼生氣,我都好脾氣地對他笑笑,他竟也沒轍了。我踢開地上的雜物,讓他回到榻上坐下,蹲下身子伏在他膝旁,替他挑著腳上的碎片。都血肉模糊了,他難道都不知道痛的嗎?
他不自然地動了動腳,被我扣住腳踝:“別亂動。”
“你……這是在做什麼。”
“照顧丈夫,盡我妻子該盡的責任和義務。”
“你不需要這麼做,你……”話突然停住了,將我的手踢開:“是不是長樂跟你說什麼了你才這麼做的,她都跟你說了什麼!”
看來那些平日裡越是不發脾氣的人,發起脾氣來越難伺候。
我嘆道:“她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又把他的腳攥了過來,取來繃帶包裹,道:“她說你很愛我,沒有我你會活不下去。是不是這樣啊,晚風?”抬頭詢問,便怔住了,只見蕭晚風帶著病態的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竟讓我也不自覺地跟著緊張起來。
忙低頭道:“想來她是誤會了,你是心懷天下的人,兒女情長終究是累贅,那些情啊愛啊的自然不會被你放在心上,而我對你而言就更別提了。”
“你就一直這麼想的?”他生氣了又要踢開我的手,這次我眼疾手快將他牢牢抓著,反駁道:“不然怎樣,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個愛字。”
他脫口而出:“我為你做的那一切不足以說明了一切?難道還比不上那一個字?”說完他就後悔了,像是此刻承認了感情就好比啞巴吃了黃連,很痛苦,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差,就不再說話了。
這個人啊什麼時候都這麼不示弱,我道:“喜歡就要說出來呀,你不說誰會知道。”
他還是坐著,一言不發,我也沒再自討沒趣,讓丫頭們進來把屋子整理乾淨。一番折騰之後,眾人又弓著身子退了出去。屋子裡算是乾淨了,也清淨了,他還是不說話,四平八穩地坐在榻上,如老僧入定。
我像個沒事的人賴在屋子裡不走,隨意取了本書卷在案前坐下翻閱,挑了挑跳躍的燈芯,隨口道:“若是倦了你便睡吧,有事叫我一聲,晚上我守夜,就在這陪你。”
本不期待他回應的,卻聽他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你也從來沒說過。”
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反駁我那句“愛就要說出口”的言論。
誰說做大事的男人從不計較小事的,都計較到芝麻縫裡去了。
我撩開額前的落髮,拖著下巴,學著他的腔調道:“我嫁給你不足以說明一切?難道還比不上那一個字?”
他的嘴角動了幾下,壓著嗓子道:“你是被我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