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惜拋下個人的榮辱仇恨和世人的嗤笑唾罵,再次改嫁他人,只為讓那片土地永享太平,如今卻再次因我遭受巨大的苦難——在劫這麼做,全都因為我啊!他恨我,恨我背叛了他,所以他要摧毀所有我視如生命的存在!
“怎麼會這樣,天賜呢,天賜為什麼沒有阻止他!”
之所以沒有想到在劫會拿金陵洩憤,是因為一直以為有天賜在,必會牽制在劫,不讓他為所欲為,但世事又怎會盡如我所料?
藺翟雲看了一眼蕭晚風,回道:“蕭晚月在胡闕邊界發兵,欲要奪取蒹葭關,意圖藉此為跳板反攻中原,楚天賜御駕親征,舉全國兵力與他對抗,雙方交戰四月,難分軒輊,因為這兩人的相互制衡,這才讓在劫毫無後顧之憂,大雍全軍傾巢而出攻打金陵。”
初夏的風暖暖如棉,卻讓我覺得刺骨寒冷,佇立在風中瑟瑟發抖。
又聽見藺翟雲道:“在我前來尋你之時,在劫已經攻佔了金陵,就連周逸將軍也被他擒住,幽禁在大牢中,他放話若三日內你沒有出現,每過一日他必殺千人,直至金陵城中十五萬百姓誅殺殆盡……”
我只覺得一股氣血衝上頭頂,雙眼一黑,昏倒在蕭晚風懷中。
悠悠晃盪,浮浮沉沉,鳴煙朦朧的水聲將我喚醒。
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在船艙廂房內,天色已暗,房中只點著一盞琉璃燈,蕭晚風便坐在燈前,逆著燈火看我,卻目無焦距,神魂不知去了哪裡,蹙著眉頭似乎想著什麼沉重的心事,就連我醒來了他也沒發現。
“晚風。”
我喚了一聲,他回神,重重心事一掃而空,含笑看我,笑容出奇溫柔,就連眼角的細紋在幽光下都顯得格外細緻。
我問:“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蕭晚風道:“你昏倒後我便下令收拾細軟,連夜出發。”
意識還處在混沌狀態,我吃吃問:“去哪兒呢?”
兩個字清晰地從他唇齒間吐出:“金陵。”
所有記憶潮水般襲來,那如血的黃昏,突然而至的藺翟雲,還有那令人萬般痛苦的訊息,在劫……
突然想起了一事,我驚坐起身,“回去,快將船開回桃源去!”
蕭晚風道:“悅容,我知道你放不下金陵,這件事如果不解決,就算你留在桃源也會不快樂,你不快樂,我又怎麼會快樂。”
我焦急道:“是的,我放不下金陵,所以我要回去,但是晚風,你得回去!”
蕭晚風蹙眉,“你認為我會讓自己的妻子一個人在外面涉險麼,更何況你還懷著我的孩子。”
垂下眼眸,我面露痛苦,“晚風,你不懂……”
再度看向他時,我已整理好情緒,道:“早前我來尋你時,在臨平縣遇見一位半仙,他曾為我算過命,說我若是找到你並跟你離開的話,絕對不能回頭,一旦回頭就會有血光之災。我寧可自己遭遇任何危險,也不願你出什麼意外,所以你先回桃花源,我答應你一旦事情解決了,一定會回來找你……”
蕭晚風將我的話打斷,“悅容,難道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麼,不要相信算命,真正的天命是算不出來的,能算出來的都是未定命數,而未定的命數是可以改變的。”
“可是……”
“相信我……”
他捧起我的臉,那深邃的眸子篤定將我凝視:“我們是夫妻,福禍相依,生死與共,誰也不能撇下誰。別害怕,我一直站在你的身旁,總在你呼喚時守在你左右。”
眼中溢位淚水,我已融化在他深情的瞳孔中,再也不能拒絕他任何的請求。
如何拒絕?誰能拒絕愛的請求?
“好,晚風,不管未來發生什麼,我們發在一起,死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