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司空長卿低喝一聲該死,失去耐性一把將我抱起,收兵快速離開了,半刻也不願在這裡逗留。
搖晃的馬車,我依靠在他腿上,他一手撫著我的頭髮,一手附在我微微紅腫的臉頰上,低聲問:“還疼嗎?”我搖搖頭。他一遍遍咒罵蕭晚月不是個男人,居然打女人。我默不作聲,最終還是忍不住為他開罪:“他是個讀書人,最看重禮儀名節,興許是……興許是覺得我未婚身孕有悖倫理。從小他就對我極好,愛之深責之切吧。”
“愛之深責之切麼?”司空長卿冷笑著,我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閉眼陷入沉默,隱隱聽見他說:“悅容,我不能讓他毀了你,我會保護你的。”想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實在是太累了不想開口,合著雙眼淡淡恩了一聲。
回到楚家,卻見在劫和天賜齊齊等在門口,那名叫煙雨的丫鬟站在他們中間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兩人都沒有應聲,煙雨也不在意,一個人還是說得非常起勁。在司空長卿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我感覺到他們兩人明顯鬆了口氣,想來是怕司空長卿帶兵闖入柳蔭別館與蕭家在皇都內發生衝突,會讓我無辜受累吧。
邊聊著邊往府內走去,才走到前堂,忽聞門口傳來馬嘯聲,便見蕭晚風一身正裝赴宴而來,十二黑甲狼騎左右兩列為他開道。他的腳步不急不緩,踏碎晚夕的殘陽一步步走來,所有人彎腰俯首向他行禮,他就像不可一世的君王靜靜看著前方,無表情,無喜怒,像是誰都不曾在他眼中,也包括我。
過了府門,他忽停下了腳步,偏首看來,卻不是看我,而是看那煙雨丫頭。
向來跋扈刁蠻的煙雨,竟像只受驚的兔子,躲在在劫和天賜的背後緊緊攥住他們的衣袖,瑟瑟發抖。
此時父親大笑著快步出來,身後跟著大哥二哥和眾多家臣門客,口中喊著:“貴客大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啊!”熱情地將蕭晚風迎進去,自然也請了司空長卿。我推脫身體不適辭了宴席,實在不想看剛才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在酒席上又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在劫投來關懷目光,我笑笑安撫,他猶豫了半晌隨父親和諸位大人入席去了。
熱鬧地來熱鬧地去,門口過道上瞬間變得冷冷清清,唯有那煙雨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環臂抱著自己發抖。我走過去詢問:“你怎麼了,沒事吧。”煙雨抬起她那張姣好的小臉,蒼白一片,驚恐地看著我,顫顫地說了一句讓我不明所以的話:“他心中的惡魔又出來了,他又出來了!”
【第二卷】 長卿篇 第九十三章 恩恩怨怨無盡頭,美好憧憬皆是苦
宴散之後,父親的表情並沒有如期中那般舒坦,後來聽在劫說起宴會上的事,我也無甚意外,果然蕭晚風給父親出難題了,丟下一句:“若你我蕭楚兩家再結秦晉之好,魏公迴歸東瑜之事,不過爾爾。”又暗示將十姑娘下嫁蕭家。他一向是個擅用權勢來達到自己目的的人。司空長卿又怎可罷休?當場一掌擊碎木案揚長而去,讓場面一時尷尬。
原本精打細算以為塵埃落定的事,就因當今最有權勢的鄭魯二公意見相左而被擱置了。
事後父親一見我便惱道:“孽障,都是你惹的桃花債!”
再後來已近年末,大夥兒都忙碌起來,置辦年貨、修葺祠堂、拜祭祖廟等碌碌不休,這事便漸漸淡去。
二八那日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場雪,也是最後一場雪。身為一方公爵,司空長卿在這日要啟程回金陵準備主持三十那日的年末祭奠,那是大世家最為重視的盛事,烹牛宰羊獻五穀,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聽說蕭家兩兄弟日前也回長川去了,這皇都總算落得清靜了些。
我親自送司空長卿出的門,他依依不捨地捧著我的手說:“悅容,明年立春了我就來娶你。”婚事便定在立春。我微笑著點頭,目送他帶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