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慨之下,在院子的空地上做下一首打油詩,道是:
誰言廣廈豪宅便是好,分不清方向人也白活了;
誰言條條大路通羅馬,尋不得腳下之路就完了。
洩憤之後不禁開始佩服自己的才情,揮灑間就是一則醒世警句,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果然我還是太缺德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完蛋也不會白活,扔掉樹枝繼續開始尋找道路的方向,正在焦慮不安的時候,偶經一間地處偏遠的廂房聽見裡頭傳來人聲,心裡頓時歡喜想要找他問路,剛要敲門前一刻便聞得屋內那女子哭道:“早知道她會被選入宮,我就算是死也不會離開你,晚月……”
晚月?我不由呆住,在這座宅院裡還有哪個主叫這個名兒?不正是那蕭家二爺!
站在門口猶豫了半會,終究還是戰勝不了強烈的好奇心躡手躡腳地靠近,蘸著口水在糊著窗紙的萱花門上戳出一個洞眼來,湊了上去偷偷朝裡頭窺望。
這一瞧可把我給嚇住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似的僵硬在那裡。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十章 誰說孩童最好裝,一驚一乍嚇破膽
房內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琉璃燈,明滅燭火之下,蕭晚月面窗而立,面如玉雕,衣如飛雪,俊雅飄逸見之難忘,像極了被貶凡間的謫仙,此刻沾染了人間煙火,正被一個黃衫女子從背後死命地抱著,掙開後又被她緊摟住腰身不放,兩人就這麼拉拉扯扯好幾下,也不得罷休。
他壓著聲音惱道:“貴妃娘娘,請你自重!”竟是今夜回府省親的楚貴妃,擁著蕭晚月哭成了淚人,言語帶著怨喃:“你這個沒心肝的,可知那皇宮哪是人住的地方?寧可你像小時候那樣喚我芮媛姐,也休得再喊這難堪的貴妃頭銜!”說完便湊上去要親他的嘴,被蕭晚月狠狠別過臉去只吻到耳廓。
我捂住嘴巴抽冷氣,真是一幕勁爆的皇室醜聞,這兩人竟是給皇帝戴綠帽子!
都說好奇心能殺死一隻貓,這回我可要把自己害死了,這豪門大宅裡的多的是見不得人的光彩,誰知還有多少齷齪的東西?不禁想起楚家那猝死的三子,脊背便一陣發涼,為了掩蓋醜行殺人滅口的事還有什麼做不出的?
我立馬轉身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卻咔嚓一聲踩到枯枝,屋內隨即傳來厲喝:“是誰!?”
房門哐啷被推開,楚貴妃大步跑了出來,髮髻上那金鳳戴帽顛簸亂顫,慌亂如同她此刻的神情。
臨危之際我早已滿面掛上眼淚鼻涕,乍見她出來後佯裝驚喜狀,大喊一聲“貴妃姐姐”便藉著短手短腳的孩童模樣噔噔跑過去,一把抱住她的**抽噎著:“悅容以後再也不要噓噓了,大家都找不到人了,悅容好怕怕……”仰面嚎嚎大哭,越哭越淒厲,賣力地演著迷途的可憐小娃。
面容稍霽,楚貴妃暗暗舒了一口氣,“哪個粗心的丫鬟蹄子這般伺候主子的,待會兒非得好好教訓不可!”半蹲下來掏出手絹擦著我的眼淚鼻涕,問道:“你……是明月齋那房的孩子?”
我點頭恩了一聲,又聽見她說:“十妹乖快別哭了,湘姨是一個極有氣節才情的奇女子,你該有著她的風範可別丟了自家臉面。”我抽泣著應聲受教,抬起小拳頭揉著眼角的淚。
“你先回吧,待會我再領著這小丫頭過去。”蕭晚月的神情淡薄如秋,牽起我的手便往外頭走,楚貴妃欲要喊他卻被一口擋了回去:“注意你自己現在的身份吧,別再落人口實了……芮媛姐。”這聲稱呼他喊得極為掙扎。
回過頭去,我見楚貴妃站在白雪中捂面啜泣,口中不住念著他的名,一個轉角我便被他帶出偏宅,吆喝一聲將我抱上臂間捏著我的鼻子說:“悅容丫頭今年七歲了吧。”重新堆起溫和的笑容,深邃幽黑的眸子靜靜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