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猛然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不由大窘,喊道:“我就是吃醋了怎麼著!我討厭你離不開趙伊漣的血,討厭死了!”
“悅容,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他深深望著我,眸子裡似水柔情:“高興得有點難過。”
心裡某個角落因為他的這句話一陣一陣地抽痛。
到底是怎樣的感情,為什麼那麼高興,卻還會那麼難過呢?
“吶,晚風,我早就想問你了……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愛上我呢?”
他摟著我的腰,男性的堅硬挺進我的體內,身體的結合讓虛空的內心得到填滿,他仰面長長吟了一聲,然後拂開我臉上的髮絲,親吻著我的雙唇,低聲回了句:
“因為你教我學會了愛。”
那一刻,我流出淚來,成為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多麼想啊,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永遠這麼幸福。
那些憎恨的過去,迷茫的未來,失去的至親,未失去的擁有,不再是心靈的負擔,那該多好?
可以不用再去愛著痛恨的人,恨著深愛的人,生活一直都這麼圓滿美好地過下去,那該多好?
然而我的命運就像是被惡鬼詛咒了一般,總在最幸福的時候,跌落地獄的深淵,不得超生。
就在胡闕王子抵達長川的那一天,我的愛情,歷史的軌跡,都被悄悄滴埋下了陰暗的伏筆。
大昭元年金秋,胡闕王子出使長川,帝后攜百官相迎,設宴於鳳凰臺。宴至半酣,王子出列,臥膝丹墀之下,進奉寶物於帝,乃萬翎天寶孔雀披風,當世罕見。帝大悅,賜此物於楚後,更恭親披於楚後之肩。本乃帝后情篤之舉,不料由此釀禍。帝損大將,楚後離宮,皆因此而起,又有前朝舊部造反,史稱“開元之禍”。
——《昭帝本紀》
是日,瑞靄紛紜,祥光繚繞。
金鑾殿上坐君王,白玉階前列文武。遙遙望去,龍光如劍吞吐風雲色,赤羽似幢搖曳日月光,便是煌煌大昭國,萬國衣冠拜聖明。
前殿侍衛來報:“啟稟聖上,賢王殿下與胡闕王子已過重陽門,很快便可抵達太極殿了。”
蕭晚風起身,與百官道:“眾卿家隨朕出殿去迎接胡闕王子罷。”大臣俯伏金階,簪纓滿殿,高擎牙笏,齊聲道:“遵命。”蕭晚風俯首,執起我的手,並肩步下金階,遙遙走在前頭。天潢貴胄之人,不可一世。
儀仗浩蕩開道,百官尾後相隨。
出了太極殿,登上雀臺,天穹風雲際會,遠方旌旗飄揚。
迎接胡闕王子的前遣隊伍遙遙走來,賢王蕭晚月與胡闕王子策馬兩騎當前,賢王側妃阿娜雲盛裝相隨在側,三人面帶微笑,偶有交談,三郎將馬駿臣、五郎將郝思去護駕左右,面色肅整。
便見蕭晚月遙指雀臺君王所立之處,不知說了什麼,那胡闕王子隨所指望來,竟嚇得惶然下馬,就地俯拜起來。
我見之笑道:“聖上你瞧,你嚇到胡闕來的貴客了。”
蕭晚風面色不變,在大臣面前他向來鮮有笑容,端著帝王不可逼視的威儀,淡淡道:“皇后甚知朕意。”暗下卻與我手指**把玩,像個淘氣的孩子。
你道那胡闕王子因何受驚?
可知就算是他的父親胡闕王親臨大昭國,昭帝也只需高坐廟堂,高高在上地接受朝拜,何至於他區區一個王子,竟讓堂堂東主國君親出大殿相迎,這是何等打的榮幸?焉不能受寵若驚,倉皇下馬謝恩?
起初有些大臣也都不贊同蕭晚風出殿相迎之舉,道其有辱國威。皆是目光短淺見識庸碌之流,焉知國主之心?
恩威並濟,向來是蕭晚風擅長的帝王之術。皇恩可不是 白白給的,現在他給了胡闕王子莫大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