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怎麼辦?”
程懷瑜愣了愣,半晌才悶悶的說:“小猴子會留在家中照應。”
“哦。”沉璧站起身,忽然伸出手來,攤開五指。
程懷瑜沒反應過來,但見那櫻花瓣似的薄唇掀了掀,鎮定的吐出三個字:“一百兩。”
“沉璧……”程懷瑜這次並沒有迅速掏出銀票,他神情複雜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我不接受道歉,我們明明定好了補償方式。”沉璧堅定不移的伸著手,大約伸久了,有點顫抖。
“我不準備道歉,我會補償,但,不是這種方式。”程懷瑜同樣堅定不移的拉下她的手,“從現在起,我……”紛亂的心緒沒來得及整理,倉促間只怕更加唐突,他咬咬唇,不知從何說起,舌尖泛起清甜淡香,忽然意識到是她的味道,一剎那,全身血液似乎都衝進大腦。
“我會對你好的。”
一言既出,心中豁然開朗,是的,我會對你好的,因為,你是我的妻。
沉璧卻沒說話,眼簾低垂,教人看不出在想什麼,頓了頓,她抽回手:“我去洗臉。”
淡然得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程懷瑜不好再攔,目送那一抹纖秀的背影走遠,心底仍有一個執著的聲音在盤旋——
等我們從宜都回來,我想讓梨香苑變成你真正的家,我想要,我們的孩子……
即便有些話還說不出口,即便有些人還讓你無法釋懷,但我的心意,再確定不過。
請你給我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新的開始。
人生好比一段旅程,少年常常懷有美好的夢想,尤其是當夢想觸手可及的時候,甚至天真的以為,那就是終點。餘生,便都在此間兜兜轉轉。
只等到,年華老去,大夢方醒。
過盡千帆皆不是。
沉璧和懷瑜不是第一次搭檔,在漕運的事情上,配合得同樣默契。到了宜都,程懷瑜繼續扮演風流成性的紈絝子弟,壓根不管正事。而沉璧表面上也就是個嬌滴滴的闊少奶奶,成天與各路權貴的女眷們賞賞花遊遊船,暗地裡行起賄賂卻比懷瑜親自出手輕鬆得多,加上她一張能言善辯的嘴,明示暗示之餘,還順來了不少枕畔風,回去一一說給懷瑜聽,兩人常常徹夜不眠的商討佈局。誘餌下足後,好戲很快上演。
邊疆戰事吃緊,運送軍糧的船隊原本預備七月末啟航,不得已改在了七月初。定好吉時後,程大少爺焚香祈福,官府開倉驗糧,夥計們裝艙試水,有條不紊的按部就班。船隊啟航的那天,萬里無雲,無不預示著吉祥平安。所以,當次日一早從巴蜀境內傳出主船失火一併牽連營救船隻十餘艘的訊息時,朝野上下為之震驚,段丞相列出程懷瑜翫忽職守的數十條罪狀,帶領文武百官在午門長跪不起,請天子還節衣縮食納糧的百姓們一個公道。
天子十二道令牌急召程懷瑜及一干主事官員,其他人都嚇得屁滾尿流的往京城趕,只有程懷瑜巋然不動。一連三天閉門謝客,到第四天,御林軍團團包圍了他下榻的府邸,才見睡夠老本的程大少爺神清氣爽的踱了出來,慢吞吞道:“不是還剩一艘麼?等那一艘回來,你們將船上的人帶走便是了。”
御林軍面面相覷,正僵持不下,京城快馬來報,告知國庫軍糧已於昨日順利到位,確保邊關戰士衣食無憂,經查,燒燬的後續船隊其實是程家的私糧補給。
至此,形勢急轉而下,損失慘重的程家成了胸懷大義的民族英雄,即便沒成功,也成了仁。而不幸被逮回的縱火犯裡,倒很有幾名段氏族親。真相傳回京城,引得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漕運一案連坐官員無數,段丞相為劃清界限,一概不聞不問,在朝中的勢力因此動搖了大半。
較之江南一戰,宜都鬥智鬥勇的影響力更為深遠。段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