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探出頭來,“船長,松香來不及運下去了。”
大鬍子船長一邊盯著飛帆號,一邊問道,“鍋爐艙旁邊的兩個艙還有什麼可以燒的?!”
“……只有四百匹綢緞?”
“綢緞?”大鬍子船長驚喜叫起,“怎麼不早說,這玩意兒的火頭最旺不過!……給我把七號、八號兩個貨艙開啟。將裡面的緞子送進燒!”
“輸錢不輸陣!給我加把勁啊!”
底艙中,一群船員衝進了七號八號兩個貨艙。舉著斧頭把幾十只板條箱噼啪砍碎。連著松木箱的碎片和裡面的綢緞一起塞進了鍋爐。
絲綢燃燒後的焦臭瀰漫了全船,而飛帆號已經趕了上來。兩艘船隻並駕齊驅,兩方的船長死死的瞪視。雖然紫蘇號竭盡全力,仍眼睜睜的被一寸寸的追過。但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飛帆號中響起,火焰從煙囪中竄出……
……………………
讓人永生難忘的行程終於結束,熊伯達和王大海抵達了目的地不凍港潤州。透過京潤鐵路,他們在一天後到達大宋帝國的京城。
在京中的報紙上,已經有了關於飛帆號悲劇的報道。兩艘輪船之間的瘋狂競賽,直接導致了飛帆號的沉沒。連同船員在內,飛帆號上總共三百一十一人,最後只有四十九人倖存了下來。這還是紫蘇號在近距離救援的結果。
在報紙上,兩名少年看到了大部分死亡者的身份。他們都是從東北的鄉下到京中找口飯吃的失地農民。頭等艙的客人,因為距離甲板甚近,而順利的逃拖出來,但三等艙卻因為通向甲板的通道被鎖住,而無法逃拖。獲救的四十九人中,無一名三等艙的乘客。
悠閒的田園生活已經只能在夢裡追尋,男耕女織的小農風情也已消失殆盡。江南、幽燕兩大工業區,以及為工業區提供原材料的東北、淮海等地,也都出現了大批的失地農民。不過在各大城市中,沒有流民的身影。流浪到城鎮中的失地農民,要麼回家鄉等死,要麼進工廠做工,要麼就去海外藩國,並沒有別的選擇。可這兩百五十多人已經被逼無奈才離開家鄉,但他們絕沒想到,只剛剛啟程,便再無法接近他們的目的地。
隨著工業的發展,工場與工場之間的競爭逐步激烈化,工業產品的價格也在逐年降低。為了彌補利潤的減少,工場主們都開始壓縮生產成本,減少工人們的工資,甚至開始招募女工和童工。由於不良工場主所引發的競爭惡劣化,大宋的男性人均壽命在洪武四十年前後升到最高點後,開始緩慢但穩定的下降。不過十五年不到的時間,從五十八歲一路降到了五十二歲。而在開國時的第一次人口普查中,當時的男性人均壽命已經能達到四十七歲。
不過工業品價格在降低,而食品價格則開始上漲,大城市中的生活條件在惡化中,不過在京師,受到各地財稅的補充,反而看起來歌舞昇平。京城和直隸的物價,並沒有漲得太高。當年開始開疆拓土後,地少人多的矛盾被逐步化解。但如今,本土的人口數量達到了四億。區區五十年的時間,已經漲到了開國時的三倍。湖廣等舊朝荒僻之地,如今都已經是漢人的天下。而九原、青海、安南、樂浪、隴右北省,這些新開闢的領地,也在這十年相繼由行省轉為‘路’的建制。
本土人口的增多,食品價格的上漲,使得人丁外流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海外藩國的人口,在迅速增加中,能外銷的糧食便因此而減少。為了保證足夠的糧食補給中土,朝中已經開始在天竺分封藩國了。將曾經擔任過御林騎士的藩國諸侯們的公子公孫們,一口氣封了數百人在天竺。在王大海和熊伯達看到的報紙中,同樣刊載著這一新聞。
不過這一些事,都與兩名少年無關。他們只知道同情在船難中喪生死難者,同時羨慕被分封的幸運兒。並不會看到這些事中的內在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