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美人才貌皆為上品,其父亦任兵部尚書,依臣之見,可封為惠妃……”
懷瑜沉吟不語,一抬眼,看見了窗外的沉璧。
“璧兒,”他忙迎了出來:“怎麼不多睡一會?”
毫不掩飾的親暱,沉璧不自然的往旁邊讓了讓:“我來得不巧……”
“何謂不巧?”
懷瑜眼風一掃,可憐的禮部尚書立刻收拾了筆墨,貼著門縫告退。
“用過早膳沒?”懷瑜對沉璧的避讓不以為意,牽了她的手進屋。
“她們……都是你挑選的嗎?”沉璧佯裝去摸畫紙,輕輕抽回手。
“璧兒,你應該知道,我心裡……”
一言難盡,懷瑜扳轉沉璧的身子,拉著她來到一副畫像前。
這幅畫比其他畫卷都大,畫中女子云鬢秀眉,丹唇皓齒,寬幅衣袂上的鸞鳥展翅欲飛,嬌美之姿,猶如流風迴雪,畫工妙極,令旁側丹青瞬間失色。
“璧兒,南淮國母,你當之無愧。”懷瑜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花了很多天才畫好的,滿意嗎?”
沉璧怔怔的望著套在繁複命服中的自己,感覺怪異而陌生。
那是她嗎?或許只是一個與她長得相似的女子,他要的,不過是這樣一個空殼。說到底,她與她們又有什麼不同?
“懷瑜,”她自嘲一笑:“或許這些都是你覺得好的,但並不是我想要的。你一直都明白,為什麼可以一再忽視?如果你不能給,給不起,那麼,”明亮的眼眸直視著他,她一字一頓:“放了我。”
誓言如昨,他沉默良久,最終不得不艱難啟齒:“璧兒,那時的我,並不知道要用如此沉重的代價換來這一切,而一旦得到,也並不能任我輕易放棄……我必須活下去。”
“我原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能共同面對的,難道我會眼睜睜看著你走上絕路嗎?我不過差了最後一步……”儘管從進門開始,沉璧就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此刻的言語仍然有些凝噎:“一步而已,懷瑜,你卻把這盤棋下成了死局。元帝本已打算讓你我完婚,只要有了夫妻之實……叛黨如段氏一族,他尚且可以留下選擇給姚若蘭,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麼就不能保全自己的夫君?是,設計程、姚兩家是我的主意,只有削弱他們的勢力,才能讓你斷了與他們所有的瓜葛,我以為你會明白,不管我怎麼做,我絕對不會傷害到你!”
“那只是你以為,如果你是這枚身處夾縫的棋子,你會等著別人來施加援手,給你一個不那麼確定的未來?你早該知道,我根本不是什麼程懷瑜。你卻未必知道,我的母親,只是秦淮的一名歌妓,我的父親,很可能連程競陽都不是,而是任意一個付得起嫖資的攤販走卒。你看得起這樣的我嗎?即便你說不在乎,你可以一輩子庇護我,但是,沉璧,你別忘了,我是個男人,如果我必須依附女人存活於世,一輩子揹負著恥辱的出身被人瞧不起,我是沒有閒情來和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你看清楚了,這才是現實。我要你,前提必須是,我要得起你!”
懷瑜一氣說完,額間青筋隱隱跳動,深邃的眼眸中,柔情漸沒,取而代之的,是朝堂上慣有的凌厲。
“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成功的走到了這一步……”沉璧的聲音浮游如幻:“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打算如何要我?用你擁抱過別人的手擁抱我,用你沾染了別人胭脂的唇來吻我,還是……”淚水奪眶而出,她騙不了自己——他的心究竟能分作幾瓣?身體的背叛離靈魂的背叛距離有多遠?她斷然不信,纏綿在床榻間的,只為繁衍子嗣或為軍國大計。
“我沒有。”懷瑜喉間哽出三個字,她的眼淚總能輕易揪起他的心,卻又令他無計可施。
“遲早會有的。你當三宮六院是什麼?”她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