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事要落定了。
雖然怎麼個落定法尚不明確,但一定落定,便等同於安了朝中上下的心。
文帝登基兩年,有太傅輔佐,對朝中之事運籌帷幄,也將兵權半數收歸手中,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穩妥。但這短短半年裡,接連生了兩次刺殺和動亂,回回都危及文帝性命,朝中也好,軍中也罷,都不乏有人在私下議論,更怕鄰近諸國中覬覦,給對方可趁之機。所以,臘月這場賞梅宴便來得尤其適時,彷彿給朝中和軍中都吃下一枚定心丸。
要不怎麼說文帝心中有數呢?
這個時機拿捏得將將好。
但大長公主又覺得文帝又分明是個心中沒數的!
從到梅園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就瞅著日晷看幾眼,分明是在等人,聽說人來了,方才說去接個人就回來,也不知道接了人做什麼去了,都去了這麼久還未回……
大長公主端著茶盞,輕輕緩了緩茶蓋,耳畔是一眾貴女溫和婉轉的說話聲,大長公主只得佯裝抿茶,再次瞥了瞥一側的日晷,眉頭微微攏起。
果真,連串腳步聲後,便有內侍官上前,「大長公主,快到啟宴的時辰了……」
大長公主心中窩火,當著眾人的面還發作不得,便悄聲問道,「陛下回了嗎?」
內侍官也一臉尷尬,「未曾。」
大長公主都有幾分坐不住。
這賞梅宴分明還是陛下讓她操辦的,眼下,這滿滿一園子衣香鬢影,他連個人影都找不到,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一個做姑母的大長公主。
但始終這賞梅宴是要人主持的。
「啟宴吧。」大長公主吩咐,總不能讓這一園子的人乾等著。
內侍官應聲,快步離開。
……
等到梅園主宴處,眾人都在席案前落座。
見到大長公主來,紛紛起身問候,乍一眼望去,錦瑟韶光,似是冬日裡的一抹抹明艷動人。
「陛下尚有要事未回,先啟宴吧。」大長公主朝席間知會一聲。
只有大長公主一人,席間免不了竊竊私語,「還以為陛下同大長公主一處呢會不會是不來了?」
「可賞梅宴不是陛下請大長公主操辦的嗎?聽說陛下早前便來了,許是旁的事情耽擱了?」
宴席上觥籌交錯,離得近的人交頭接耳也算不得逾矩。
寧王之亂一過,京中格局驟變,不少世家出局,也有不少新貴入局,今日受邀的名冊是封相和大長公主過目的,都是京中的顯赫世家,也微分嫡庶大小,除卻實在年幼的未至,權當一處聚聚。算是寧王之亂後,京中還能入得眼的世家貴女小聚。
大長公主在主位一旁的側位落座,文帝不在,她需照顧著京中這些貴女,輪流喚到跟前說話。
見到順子路過時,大長公主眼中不免惱意。
順子是文帝跟前服侍的內侍官,是大監的徒弟,他定是知曉陛下去了何處。
「陛下人呢?」大長公主不滿。
順子支吾道,「陛下有些……事,耽擱了,怕是還要再晚上一些時候……」
大長公主娥眉微蹙,「他接誰去了?」
順子為難,不敢應聲。
大長公主忽得想起今日來梅園的時候,沒有見到大監,她當時問起的時候,陛下是說大監接人去了。
她眼下才將這些事竄起來,先是大監去城門口接人,而後有人自己親自去了梅園門口接人……
大長公主靈機一動,「大監回來了嗎?」
順子應道,「回來了。」
大長公主似是忽得反應過來,喚了他到近前,輕聲問道,「你老實同我說,陛下見誰去了?是京中哪家的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