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宮中情況紛亂複雜,母妃沒有讓人送他去盛家,盛家就在京中,若是事發,旁人一定會先去盛家搜人,所以送他去盛家,同留在宮中並無區別。
當時宮中死了那麼多人,情況有多危險不難想像,祖母心疼過世的母妃,也心疼他,亦有私心想讓他遠離宮中的紛亂。所以即便後來父皇回宮,宮中之亂得平,但母妃已經不在,祖母不想他再趟這趟渾水,希望他能平安健康,諸事順遂,所以寧肯讓他留在萬州,做簡簡單單,卻無憂無慮的單齊光……
那時候,祖母身邊只有他和單敏科。
單敏科年長他四歲,應是記事的年紀了。
他是抱著猜想,許是祖母在當時的情景下告訴過單敏科旁的事宜,後來沒有同他說起過的事情,更或是,那時候的單敏科許是對送他去萬州的人有些許印象……
這些,予他而言都很重要。
若是能尋到送他去萬州的人,許是當年的真相能解開,許是……當年的事能真相大白,還洛抿清白……
見微知著,楚頌連和楚洛是洛抿的女兒,楚洛話裡話外,她小時候是跟在娘親身邊的,洛抿不應當是謀害母妃的人,婁金清也如此說,越是如此,他越發需要尋到當年的知情人。婁金清口中的肖嬤嬤許是已經不在了,他仍寄希望於單敏科許是知曉當時的情景。
「單敏科,這與朕而言很重要,你若是知道什麼,你都告訴我……」李徹聲音越發低沉。
單敏科擰了擰眉頭,「齊光,這件事是不是同楚洛有關?」
李徹微怔,很快,淡聲道,「你想多了,我讓你入京,是因為臘月二十七我同楚洛大在宮中大婚,我希望你在。」
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尤其是單敏科這裡。
他信洛抿,單敏科未必會信。
大婚在即,他不想旁生枝節,他讓婁金清告老還鄉,便是希望知曉此事的人越少越好,那楚洛便越安全。他最不願意知曉此事的人,便是單敏科……
對洛抿抱有最大敵意的,也應當是單敏科。
聽他口中這句,單敏科彷彿才眉間微舒。
楚洛在成州官邸呆過一段時日,他亦喜歡同楚洛相處,不管前朝之事如何,李徹是應當給楚洛一個交待。
單敏科踱步上前,輕聲道,「其實,我對當年送你回萬州的人有印象,若是這個人眼下在我跟前,我也能認得出他來,只是他確實未同母親和我透露過姓誰名誰,但我對他有印象,他應當是個大夫,溫文爾雅,而且,衣著華貴,應當是個世家子弟,口音有很重的京腔,應是京中人士……」
李徹目光看著他,緊張得忘了喘息。
單敏科低頭想了想,繼續道,「他右手有傷口,說是早前取藥的時候被刀劃傷過,我當時在苑中摔倒,他扶我起身的時候,我看到的他右手腕上的傷口。他身上……我記得當時還有一枚玉佩,玉佩上有一個『友』字,我那時年幼,認識的字不多,因為剛好認得那個』友『字,所以有印象……」
懂醫術,通醫理,溫文爾雅,又是京中世家子弟,右手腕上有刀割的傷口,玉佩上還有個『友』字……
李徹眉頭微攏,這樣的特徵好找,又不好找……
李徹心頭思緒紛亂。
單敏科卻又道,「還有……我是隱約的印象,記得他同你一樣,衣裳也上有很淡的檀木香味道,很淡……」
檀木香?李徹目光微怔。
楚洛先後去了兵部,封相處、禁軍和翰林院等處,等從翰林院折回御書房的時候,已是黃昏前後。
從宮外折回的時候,才發現各處宮宇都開始張燈結彩,掛上了大紅的喜綢,整個宮中都似染上了一番喜慶意外。她忽得反應過來,後日就是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