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微楞。
目光沒從他臉上移開,卻也未再出聲,眸間似是些許意外,又似本在意料之內……
沒想好,便乾脆噤聲。
李徹卻較真,「朕從哪兒冒出來的青梅竹馬?」
「……」
「嗯?」
楚洛順勢眨了眨眼,修長的羽睫傾覆,似小山一般,睫毛下,秋水剪瞳,透著說不出的明艷動人。但眼下,一雙美目,粉飾太平般朝他眨眼,又眨眼,四目相視裡,他目光坦蕩清澈,她話到唇邊,還是輕輕咽回……
眼下李徹的較真模樣,應是早前溫如寫有意騙她。
有時心中澄澈,不一定當要說破……
她看了看他,喉間再次輕輕嚥了咽,仍是沒有再應他,只是俯身吻上他唇角。
他知曉她是安撫他。
她本就同他離得近,她先前喉間輕咽的模樣,就似昨夜在殿中綺麗迷亂時,她也是這幅模樣……
她很少主動。
昨晚難得的主動,都稀里糊塗被他挫了去,他當下再是想解釋清楚,也不會挑這種時候。
東暖閣內沒有旁人,只有屏風後,那扇半開的窗戶對著後苑中的陣陣臘梅花香。
他鼻尖花香沁人。
「松石……」他聲音沉聲,沾染了旁的意味。
松石從屋外悄聲將門闔上。
她坐在他懷中,羽睫上沾染了霧氣,臉上浮出兩抹緋色,衣襟處,緩緩沾上了他的體溫。
她目光似是無處安放,頭靠在他肩頭,眸間綺麗卻出神得凝在那扇屏風上,看著屏風後的苑落裡又下起了大雪,看著皚皚白雪覆臘梅花枝上,越積越多,壓得花枝輕輕顫了顫,又顫了顫,待得那簇白雪忽得綴下,露出臘梅花枝上清新的臘梅花瓣,於冬日裡,尤為皎潔如玉,明艷動人……
她攬緊他後背,輕聲嘆道,「阿徹……」
東暖閣內有些狼藉,是不適宜再看奏摺了。
楚洛穿好衣裳,擦乾頭髮,從後殿出來的時候,大監已經將東暖閣內的摺子都挪到了內殿中。
內殿裡,能聽到李徹的聲音從外殿傳來。
今日雖不早朝,但朝中總有繁雜的事情要過到李徹這裡,李徹今日不在御書房,旁人要尋他,只能到成明殿來。
來人應當等了好些時候,李徹收拾妥當了先出了殿中。
楚洛要再晚些。
殿中沒有旁人,她衣著簡單,青絲也只隨意用枚素簪挽了挽。
外殿的說話聲中,楚洛隱約能猜到,是李徹早前提拔的軍中新貴,說的彷彿是軍中之事。她知曉哪些當聽,哪些不當聽,若不仔細聽,也聽不出端倪。
早前子桂和路寶將她的東西帶來,茶煙都放在內殿一處。
她一眼見到。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殿中的衣飾是李徹早前讓人備好的。
子桂和路寶似是將能帶入宮中的都帶入宮中了,包括她早前翻的書,甚至收集的那些小糖人……
楚洛笑笑,是真將她整個家當都搬到宮中了。
楚洛緩緩跪坐下來,開啟面前的錦盒,錦盒裡是早前首飾,最重要的,是早前娘親留下的那枚木梳。
娘親在她小的時候過世了,但她記得許多娘親的事。
楚洛拿起手中的木梳,唇角微微勾了勾,娘親留給她的,都是最好的記憶。
娘親尚在的時候,她是娘親捧在手心裡的女兒。
娘親過世後,再沒有喚過她一聲……
思及此處,楚洛愣了愣。
許是一直在出神,李徹何時回殿中的,她都未留意。
他從身後攬她,她才回神。
「木梳?」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