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現慌亂與不知所措。“我能應付所有的事,包括你要取我性命這事我都可以從容解決;可是對你的淚,我手足無措啊!”
手足無措的豈止他一個,流淚鬧出這場無措的左靖臣亦是。
他不是一個輕易落淚的人,但此刻令他落淚的原因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透,為什麼看見他頸上的鮮血自己會心痛得想哭?
就在他來不及阻止前,淚已經該死的先一步掉落。
該死!他為什麼要流淚?尤其是在他面前!
“都是你的錯!”讓他想起最不願回想的過去,思起最不敢再深思面對的情感。
那一段他一再逃避,最後無處可逃,等到決心接受卻為時已晚、無法成就的情愛,只剩無盡沉痛的悔恨的情懷。
“全都是你的錯!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不該看穿我,不該像他一樣說愛我、要我!不該逼我提起他,不該、不該……”挖出他最深的悔恨對他有何好處?“你不該……”
違背世俗的情,他拒絕過也閃躲過,他心慌的拒絕閃躲傷害了即使違背世俗倫常也執意愛他的人;等到躲也躲不過、避也避不了!才明白自己同樣心動、同樣怦然。正要回頭尋他,告訴他決定不再閃躲,願意與他一同沉淪時,紅巾賊寇群湧入城,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只剩他獨活人世,才知道違背自己心意的逃與躲讓自己失去了什麼。
失去親人,失去愛他、他也愛的瑾,再也找不回來的瑾。
惟一得到的,便是為了讓他瞑目頷首允下的承諾:絕不輕生。
可是,一個人獨活,好苦啊!
苦到他得藏起深沉的痛楚,自己騙自己地做一個浪跡天涯的江湖中人,跋山涉水,只為讓自己疲累到想不了任何事,出生入死,為的是不違背諾言也能赴黃泉。
但,至今他仍活得好好的,毫髮無傷。為什麼?傷害人的他竟活到此刻,而被傷的人短命如廝!他還來不及說愛他,來不及啊!
怎麼也無法忘懷的時候,偏偏他又來招惹他!
感覺自己的臉被抬起,冰涼的吻順著熱淚舔吮而上,覆在他的眼,輕柔地互動吻著,彷彿在疼惜珍愛的至寶似地小心翼翼。
左靖臣僵直身子,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自己會呆站在這兒任他吻來吮去。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任由他毫無忌憚地親近自己?
他是上來取他性命、殺他洩憤的,為什麼會變成現下這情景?
他是銀髮綠眸的妖怪,而自己卻任由他攬在懷裡親吻?
接二連三湧上心湖的疑問,問傻了自己,回神時,他的背已靠在桅杆。被逼到沒有退路的人變成是他。
裴迪頎長的身子壓著他,令他動彈不得,只能緊緊貼靠著桅杆,承受如雨般紛落的吻。吻過他的眼、他的額和誘人的耳珠,最後落在緊抿的唇上。
“不……”啟口的拒絕被封入裴迪嘴裡,只剩悶悶的哼氣。
左靖臣雙手揪住裴迪衣襟,像在忍受什麼似的用力扯動,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他是要殺他,要看看他是不是如同他所說的不會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他壓制,任他挑逗!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可不知怎地卻遲遲沒有出手。因裴迪的逗弄而忍不住顫動著身子,可卻神智清醒地瞪著一旁嵌在桅杆上的劍,陷入思索。
沉醉在周身的熾熱中,裴迪渾然忘我地未部署察覺緊貼的人此刻心裡在算計什麼。
吻他的唇,彷彿正吸收著熾熱烈陽的餘溫,沸騰他的血液。
擁有他的念頭比什麼都強烈,探出的舌霸道地刺進拒絕為他開啟、只好強行侵進的口,以撩人的深入探索引發身下人兒的悶哼咕噥,冰冷的手一路滑進左靖臣的衣襟,險些被他肌膚的熾熱燒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