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也頗為傷感道:“兄弟,你我從此以後天人永別。若是你僥倖活下來,別忘了初一十五給大哥送些錢花。”
文彥韜本來挺傷感的,卻聽著大哥說什麼僥倖,心中鬱悶道:這話說得真晦氣…又朝文彥博兩叩首,便起身快步追趕那群供奉去了。
文銘禮見他們走遠了,不由急的抓耳撓腮,卻見父親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過了一刻鐘才不疾不徐道:“坐下。“
文銘禮只好放半邊屁股在座位上,眼睛卻一個勁兒的往裡屋瞟。看著他如此作態,文彥博剛剛生出的些許欣慰轉眼化為烏有。略微生硬道:“為父在南楚辦了些產業,文契都存放在壽春地大通銀號裡,你憑著這枚印章,再加上為父地親筆信,便可以將它們提出來。”
文銘禮一下子坐住了,他最擔心的就是去南楚如何生存。雖然求二叔給置辦些產業,但為時尚短,也不知到底怎麼樣了。萬一到了地頭什麼都沒有,僅憑著些浮財,可就太不保險了。
雙手接過父親的印章和書信。文二少爺笑逐顏開道:“父親放心,孩兒不會讓咱們文家敗了的。”
文彥博心中哂笑,但實在提不起興趣笑話他,輕輕揮手道:“去吧,等著慈寧宮地仇太監來接你吧。”
文銘禮就是個傻子。也該聽出父親這話背後地意思。指著內室張口結舌道:“難道…那是一條死路?”
文彥博冷笑一聲道:“都想著樹倒猢猻散,可要是沒有這幫為非作歹的猢猻。老夫這棵大樹還好好地呢!現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了?沒門。”
文銘禮頓時感覺冷汗流了一脖子,他知道,若非虎毒不食子,自己也逃不了。雖然想明白了,但心中的驚駭卻不能稍減,不由喃喃道:“二叔…也在裡頭…”
文彥博見他面色變得煞白,也不想破壞了自個在他心中的印象,輕聲解釋道:“為父若不把幾個夠分量的交出去,秦雨田是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疲憊的閉上眼睛,沉重道:“去吧,為父想一個人靜一靜。”
文銘禮巴不得老爺子這句話,乾脆利索的跪下給文彥博磕三個響頭,擠出幾滴眼淚道:“爹呀,俺每天都會給你燒紙的…”
把個文相爺差點氣暈過去。…
第三九三章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目送著兒子的背影消失,房間裡終又安靜了下來,只有夜風吹著窗簾嘩啦啦作響。涼風撲面而來,讓文丞相不禁打個寒戰。
他起身走到窗邊,想要關上那扇窗戶,視線卻停留在窗外草地上的一座小小墳頭上。此時夜露深重,那墳頭上的花草掛著水珠,反射著皎潔的月光,仿若給這沒有名字的冢上披了一層璀璨的水晶。
這是一個衣冠冢,當年那死婆娘沒死時,曾經數次追問這房後孤墳的來歷,但他都沒有說。
多少次午夜夢迴,他都能見到那魂牽夢繞的女子。一顰一笑皆刻骨,一切仿如從前。
所以才有了這個墳、這個冢,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不許任何人染指。
然而今天,這墳前卻立了一人,只見那人在夜風中白衣飄飄,手上還持著一朵墨玉色的牡丹。
文彥博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那朵墨玉牡丹上,因為那東西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那是墳裡主人的信物。
彷彿被那墨玉牡丹所吸引,文彥博不由自主的從房中轉出,與突兀出現在墳前的白衣文士對面而立。
若是往常,他定然先叫人將其拿下再說。但現在,死志已決的文丞相,沒有動一點拿人的念頭。反而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那俊逸瀟灑的白衣人。
他發現此人眼中滿是緬懷,倒不像來喊打喊殺的,這讓文彥博更加從容。只見他隨手撣了撣衣襟,微微一笑道:“朋友踏月而來。莫非想尋香賞花?”沒來由地,他一點都不願意